雖是素面朝天,但她底子好,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人畜無害,頭髮烏黑,眼睛亮晶晶,挺翹的鼻尖還泛着紅,再搭配着那梨渦,那叫一個甜。

    尤其是人身段纖細玲瓏,任誰看見,都會生出一股保護欲來。

    當下就有幾個小夥子不好意思看她了。

    葉穗倒沒發現大家異常,環顧了一圈,沒看見那個黑臉煞神,由衷地鬆了口氣。

    “同志,快上車!”

    大門口停着一輛越野汽車,副監獄長看那羣精力旺盛的小子們眼神快粘在人姑娘身上,打開車門,示意她上副駕駛。

    車子慢慢發動起來。

    副監獄長估計是怕冷場,東拉西扯問了她不少問題。

    眼瞅着快要問道個人問題了,她趕緊扭轉話題,“咱們單位待遇挺好,還專門配汽車呢!”

    她打量了車子一番,“這是一汽越野車吧。”

    男人嘛,天生對車跟武器有種天然狂熱,見她一針見血說出車型呢,笑得越發真摯。

    “眼光不錯,是一汽解放2.5噸ca30汽車,我們監獄可沒這麼好待遇,這不是前兩天拉這些精英骨幹來做任務嗎,上頭特地給批的,今天任務結束,就要還回去的。

    說來也奇怪,該是江潮那小子去還車,他倒好,一大早就跑個沒影兒。”

    提起江潮,葉穗心裏咯噔一下。

    昨晚她害得人前功盡棄,說不心虛那是假的。

    但憑良心說,昨晚那種場面,錯也不完全在她吧,今天他沒出現,是不是記仇啦?

    得罪公安,日後肯定有麻煩。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尤其葉穗自小生長環境複雜,凡事都愛多想,多謀劃。

    車子在顛簸中,進了市。

    跟後車鬥上熱情的小夥子們道別後,葉穗心事重重地回家。

    市洗煤廠規模大,職工也多,爲方便工人上下班方便,小區跟廠子就一個院牆之隔。

    筆挺高聳的大煙囪,突突往外冒煙。

    空氣裏瀰漫着似有似無的焦臭味,就連路兩旁遮天蔽日的梧桐樹,都顯得有些灰撲撲。

    此時正是早上,電線杆上的大喇叭裏,傳出播音員字正腔圓的播報聲。

    上下班的高峯期,廠區裏有人騎着嶄新的二八槓自行車,靈巧躲避着路人。

    人多,相對也熱鬧些。

    她進來後,不少人熱情跟她打招呼。

    家屬院有些年頭了,以往漂亮的紅磚,被歲月侵蝕後,早就不復往日的風光。

    葉連山這種正常在崗工人,住的都是小平房。

    二十多平方的房子隔出兩間屋,院裏自己搭一個廚房後,就剩七八平方。

    他們這個巷裏,住着七八戶人家,鄰居們的房屋面積還有院子格局,都差不多。

    領導們不跟他們住一起,他們住在幾排平房後的小白樓。

    住處不同,圈子自然也不同。

    站在自家門口半天,還是沒勇氣進去。

    也幸虧原主下鄉幾年,剛返城不久,性格什麼的有變化也能解釋得通。

    被他們發現的機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

    是不是又成孤家寡人了。

    明知想這些有些矯情,但又由不得她不想。

    “葉穗?”

    徘徊的時候,一個鄰居發現了她。

    “哎呦,都到家了咋還不進去!”似乎是怕她跑了,女人抓住了她,又使勁拍門,“紅英,快出來,你家穗兒回來了!”

    幾乎話音剛落,裏面就傳來噼裏啪啦聲響。

    一陣凌亂腳步之後,兩道身影,前後腳地衝出來。

    李紅英見姑娘瘦了好多,心疼的直哭,腿不利索的男人,眼裏也含着淚花。

    他們打量自己時,葉穗也在打量對方。

    葉連山國字臉,五官端正,額頭有幾道皺紋,鬢角有些白髮,跟記憶裏模糊的身影,對上了。

    說來奇怪,先前那股顧慮跟不安,在看見他們後,全沒了。

    葉連山猶豫半天才開口,“你咋來這麼早?”

    難道出什麼事了?

    他壓低着聲音,顯得客氣又小心。

    門口堆着不少看熱鬧的鄰居,不等她迴應養父,就大咧咧問着。

    “回來走親戚啦?”

    “這次住幾天不?你爸媽都可想你了。”

    倒都不是壞心眼,就是有些八卦而已。

    葉穗沒回應他們,自然地扶住葉連山,“爸,回家再說。”

    “對,回去,回去!”

    關門,把好奇視線全攔在門外。

    葉連山早年在戰場上,左腿小腿被子彈打穿,傷了神經後走路纔不利索。

    他不愛被人扶,不願意提醒自己腿腳不便的事實。

    但此時被葉穗扶着,可聽話了。

    剛進屋門葉穗就宣佈着,“我跟張家人鬧翻了,我家只有這裏!你們別想再攆我走!”

    李紅英急忙點頭表示贊同。

    葉連山嘆氣,要不是爲了孩子前途……

    葉穗也知道他顧慮什麼,打蛇打七寸,把這些日子遭遇全說了。

    “我受傷,是因爲被我媽推下山導致的,她害怕我醒了,被我拆穿真相,連醫生都不給我找,看我自生自滅。

    還在我沒死透時,給我配了冥婚,幾百塊,她就把我賣了。

    工作的事也是假的,他們假惺惺地說幫忙,其實就是爲了咱家房子。

    前幾天,我得了一個工作機會,陳秀麗想讓我讓給她侄女,我沒同意……”

    對面夫妻已經氣到兩眼泛紅,葉穗又加了把火,眼淚跟珠子似的往下淌,“她竟然在我飯裏放瀉藥,東窗事發後自己不反省,還要動手打我!”

    “啪!”

    葉連山一拳砸到桌上,氣得渾身發抖。

    “他們竟敢這樣?”

    自小到大,別管葉穗多調皮,他們夫妻都沒捨得動她一指頭,她親媽竟然敢這麼對她!

    葉穗擦了下眼角,“爸,媽,你們別趕我走,我不想當沒人要的孩子……”

    先前有幾分虛假。

    但想到如今處境,養父母毫無保留地疼惜,倒多了些真情。

    “胡說!你姓葉,你一輩子都是我閨女!那倆雜碎,我饒不了他們!”

    葉連山說完就要去找事。

    葉穗哪能讓他去,張家現在兵荒馬亂,誤傷了他咋辦,再說,他一去,自己做的事不就全泄露了?

    趕緊攔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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