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吱呀一聲打開。

    小狗崽朝她跑去。

    “來得正好!”葉穗一下把它抱在懷裏,“來了就上藥吧!”

    跟獸醫說了下它的情況,人家給她開了點消炎粉跟雙氧水。

    雙氧水清洗傷口,撒上消炎藥粉,害怕它舔傷口,又用紗布纏了它脖子幾圈。

    疼是肯定疼的,但小傢伙好像知道她是爲它好,爪子搭在肚皮下,一動不動地讓她處理。

    …………

    次日天剛大亮,葉穗醒了,看了下屋子裏的大鐘,嚇得一個鯉魚打挺起來了。

    “遲到了,遲到了!”

    摸到衣服後手忙腳亂往身上套着。

    太着急沒看腳下,下牀時一腳踢在毛茸茸的東西上,嗚咽聲隨之響起。

    葉穗定睛一看,昨晚安頓在外面的狗崽,不知爲何又跑到她牀下睡了。

    剛剛一腳正好將它踢翻。

    “對不住,對不住……”

    葉穗一邊道歉,一邊手忙腳亂地梳頭髮,但梳着梳着,意識到不對了。

    今天不用上班啊!

    上班時間久了,連偷懶都不會了。

    既然起來了就不打算再睡,趿拉着鞋到院裏才發現外面靜悄悄的。

    她爸上班走了能理解。

    她媽呢?

    一大早就不見人,要知道她平時都沒什麼社交。

    “去哪兒了呢?”

    自言自語完,見小傢伙歪着腦袋,黑亮亮的眼睛溼漉漉地望着她。

    好像在聆聽着。

    “咦?”

    這一看才發現,它嘴上傷口已經不流血了,而且,腫脹的部位好像也消下去些。

    “過來讓我看看……”

    她蹲下身子,小狗崽以爲在跟自己玩鬧,撒丫子邊搖頭邊往後退,見她沒抓住自己,還得意的轉圈圈。

    葉穗沒慣着它。

    既然不來,那就去洗漱唄。

    小狗崽不明白,爲啥好端端的就不跟它玩了,猶猶豫豫的走到她腿跟,揚着腦袋看她。

    “過來吧你!”葉穗伏身一撈,小傢伙順利到手。

    哈哈,就這點小腦容量,還跟她鬥。

    被她抱着,小傢伙緊緊扒着她胳膊,呼哧呼哧往外吐氣,倒也老實。

    一番檢查,不得不佩服動物的恢復能力,昨晚還流血的傷口,今天已經結痂了。

    而且先前潰爛的地方周圍,已經露出粉嫩的皮肉,看來灑的消炎藥粉還怪有用。

    鍋裏留着餅子跟雞蛋粥,還有一點小鹹菜,葉穗分給它一小點,剛喫完,院門就開了。

    “醒啦?”

    李紅英進來後,把剛買的豬肉放在水缸上。

    “媽,你去哪兒了?”

    李紅英臉上紅撲撲,擦了下汗,做手勢解釋。

    “上次咱們找來的布還剩一塊,我給你爸做個罩衣,你紅梅嬸子說有新的鞋墊樣子,我去拿了一些。”

    想到上次自家有事,人家幫忙對敵,葉穗也有些感激。

    她媽太老實了,有個潑辣些的人在旁邊護着,她求之不得呢!

    雖然,對方是因爲錢而巴結自家。

    但這有啥。

    她圖錢,自己也有所圖,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媽,前兩天多虧人家幫忙,咱還沒謝謝人家,正好我今天不上班,等會我做點好喫的,你跟我一起送過去。”

    她沒敢跟爹媽說因爲恐嚇事件,暫時在家休息。

    只說過兩天有下鄉任務,所以提前休假。

    李紅英點點頭。

    那人雖然脾氣壞,但人家脾氣直,不背地裏搞小動作,而且有事護着她,還挺對她胃口的。

    “傍晚咱們還要打掃火車道,你多做點,餓了也能墊墊肚子……”

    葉穗點頭。

    在家裏小廚房轉悠了一圈,看了下食材,她打算做點零嘴送過去。

    她家孩子多,做點零嘴,有面子不說,還容易晚上攜帶。

    挖出家裏的綠豆,跟熟菜油,她今天要做鳳尾酥,這玩意食材簡單,就是耗些功夫。

    葉穗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綠豆煮耙瀝去水分,用勺子擦擠,去了皮後,把它吊在紗布裏吊幹水分。

    鍋燒熱放豬油,燒成二成熱的時候,倒入綠豆沙不停地翻炒,這一步最重要,要注意火候,還要觀察綠豆沙的狀態。

    直到豆沙吐油,酥香濃稠,也不粘鍋鏟的時候,就把白糖放進去翻炒。

    等綠豆沙涼透了,再把上次去朝山溝時,老鄉贈送桂蜜花倒進去,一會做餡心用。

    餡做好了,接下來就是做皮。

    李紅英想幫忙,但被閨女婉拒了,“媽,這個比較難,你第一次做拿捏不好,今天你先看我做,等熟了再自己上手。”

    她說的不是假話。

    這玩意真得費工夫。

    先得和成冷水面團,再用刀切成不到一釐米的薄片,煮熟後撈出來擦乾。

    最後還得用豬油反覆搓擦,連續三次才做成劑子用。

    皮坯包上餡心,封口朝上,捏成上薄下厚的鴨嘴形餅坯,這纔算成功了一多半。

    在她媽肉疼的眼神裏,葉穗把油罐裏的油,嘩啦啦全倒了進去。

    李紅英見狀,一下跳起來!

    “媽,媽,炸的話費不了多少,不是都要用了的,別急,別急……”

    在這個家家戶戶只敢用筷子滴油做衡量單位的年代,她這舉動真能稱得上驚世駭俗了。

    雖然解釋了,但她還是肉疼。

    不多會兒,小院兒裏瀰漫着濃郁的香氣。

    一個又一個餅皮飛絲,外酥裏嫩的鳳尾酥出鍋,刺激的小狗崽險些香暈過去。

    …………

    母女倆帶着一半的甜點過去了。

    敲開門,見到是她們倆,馬紅梅臉色並沒有多好看。

    “來幹啥?”

    葉穗不囉嗦,掀開蓋在盤子上的籠布,露出裏面的點心,女人眼睛一亮,從她手裏接過。

    還是板着臉,但語氣已經鬆弛。

    “今晚打掃衛生我會照顧你媽,不用操心了,還有,這兩天你咋不張羅掙錢了?

    女人長得好看不是本事,會掙錢,有底氣才厲害,你咋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不給她反駁機會,這人啪的一下,關上了大門。

    “閨女,你別生氣……”

    李紅英急得替她解釋。

    葉穗在搖搖頭,人家說得沒錯,女人想自立,單憑長相可不行,掙錢這個路子還是不能丟。

    上次撿漏的佈讓他們掙了筆小錢,但那是一錘子買賣。

    加上小苦瓜一直盯着她,自己短時間也不能有大的動作。

    越想越頭疼,算了,掙錢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眼下先把今天的大掃除熬過再說。

    …………

    家屬院內,本廠職工家屬,都套上了自己的舊衣服,舊手套,等待着一會開始打掃。

    家屬院外,有兩撥人同樣摩拳擦掌,等待天黑。

    “哥,咱們這次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杜三抽的那根菸都到菸屁股上了,還是捨不得丟。

    放在鼻前嗅了好久,纔不安地問自己的老大。

    他們手裏拎着的,是從鄉下戲班子淘換下來的戲服,又舊又破還醜得嚇人。

    白天看還行,晚上舉起這個,艾瑪,比見了死人還要滲得慌。

    而今晚他們的來意。

    就是嚇唬這裏面一個叫葉穗的,頂頂好看的姑娘。

    “嫌不厚道你別來,咱們道上的人講究最講究什麼?義氣!人家主家都給錢了,咱這會走,良心嗎?”

    二十來塊錢!

    這年頭的小娘皮們,還真有錢。

    只是嚇唬一下,出手就這麼大方!

    雖說他們不太講道義,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自己都餓得喫不上飯了。

    誰還去管別人咋樣。

    所以那姑娘,要怪就怪自己倒黴。

    就在男人掏出一直捨不得抽的煙,暗自陶醉時。

    杜三頂了下他老大的肩膀,“大哥,你看誰來了?”

    男人眯眼往前看。

    幾丈開外,膀大腰圓的王和平,帶着幾個同樣不學無術的男人,牽着幾條凶神惡煞的狼狗。

    大搖大擺地走到他們跟前。

    “王和平!”

    這幾個字眼,他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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