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隨着重物落下,路人臉色越發的難看。

    好些人捂臉,不敢看向這邊。

    動靜聲就在旁邊,不看都知道,那裏一定滿地血跡,小姑娘摔得不成人形。

    可惜了那個年輕有天賦的小姑娘!

    不管過多少年,這些外國人都是披着人皮的惡鬼,不然怎會走到哪兒,就造孽到哪兒。

    老把式聽見動靜後,兩條腿直髮軟,周圍可憐同情的視線,讓他頭腦發昏。

    他想快點跑過去,看女兒情況如何,可人在巨大恐懼心慌的籠罩下,身體不受控制,完全無法有任何動作。

    身上軟綿無力,腦子嗡嗡的簡直要爆炸。

    他多麼希望從高空摔下來的人是他!

    男人聽不見聲音,努力從周圍同情的面孔上,判斷他們嘴裏說的什麼。

    好些人都是死不死的。

    難道閨女真的死了?

    兩條腿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直到幫手小跑到他跟前,邊扶他,邊安慰他說沒事,沒事,自己還是有些不相信。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麼可能沒事呢?

    是啊,怎麼會沒事呢?

    自然是葉穗的功勞了!

    天底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了。

    他們剛停下,頭頂小姑娘就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落在他們車子停下的地方。

    棉花做緩衝,卸下來絕大部分力氣,不過身子依舊彈跳了下,葉穗腦子先一步行動,雙手撐了那麼一下。

    後來小同志壓着她,倆人一起倒地。

    “葉同志,你沒事吧!”

    趙樹眼看着地上二人,想扶不敢扶,跟蒼蠅似的圍在兩人身邊,一個勁地轉悠着。

    “我沒事。”

    就是身上到處都在疼。

    小心活動了下身體,還好都能動彈,四肢沒斷。

    倒是趴在她身上的女同志,不知道是砸暈了,還是被嚇到了,老半天時間還一動不動的。

    “小同志,小同志?”

    葉穗用最大努力,讓聲音變得溫柔,“你沒事吧?”

    人沒回應她。

    “是啊姑娘,你說句話,讓咱們知道你安全着。”

    圍觀的絕大多數嗯,臉上掛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甚至還有人當場唸叨着,謝天謝地,老天爺保佑之類的。

    好半天那個姑娘才平復了心情,哆哆嗦嗦的迴應了一句我沒事。

    這時候,小姑娘的父親也跌跌撞撞趕來了。

    見閨女要起身,聲音顫抖的制止了她,“先別起來,就這樣的姿勢,活動活動四肢,看有沒有事,還有,頭暈嗎?噁心嗎?”

    小姑娘在他的指引下,活動了下身子。

    哪裏都沒事。

    “沒事就先起來吧,下面還壓着個女同志呢!”

    趙樹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生怕葉穗受到什麼傷害。

    小姑娘被扶起來,葉穗才得以大口呼吸。

    ”你沒事吧?“

    趙樹不停詢問。

    直挺挺栽下來,說沒事那是在說瞎話,檢查了下,手肘跟腳腕破了,是砸下來時先着地的緣故。

    別的倒沒有大礙。

    “今天啊,多虧人家同志在這賣布收棉花。”

    “是啊,要不是人家女同志眼疾手快,推着一車棉花救了人,現在啥結果還不好說呢。”

    “誰說不是呢,這個高度摔下來,說句不好聽的,腦袋瓜都要摔開瓢!”

    “哎,也幸虧小姑娘從棉花上摔下來時,有人撐了一把,給她當了個墊子,不然就算不死,肺腑上面也得受傷……”

    劫後餘生,開心的不止是當事人。

    還有周圍這麼多真心實意爲他們擔心的羣衆。

    老把式看着被扶到一邊,關注視線還不斷望來的葉穗,眼淚嘩啦啦的流下。

    推開同伴的攙扶,拉着閨女一塊在她面前跪下,二話不說朝她叩頭。

    “哎哎,舉手之勞,舉手之勞,幹啥這樣啊,都是新社會了,咱們不興這一套啊!”

    扶着這個,那個磕頭。

    去扶那個,這個又磕頭。

    一番動靜下來,她胳膊疼,腳腕疼,傷勢重上加重。

    “不,應該的,應該的!”

    父女倆清清楚楚明白,今天不是她在,結果必死無疑。

    實實在在的救命之恩,不能視而不見。

    周祕書那一行人,此時也從驚慌中清醒,急急奔來,確定他們四肢健全,能說會笑的,這纔想起擦一把冷汗。

    “先去醫院,先去檢查檢查!”

    今天一天受到的驚嚇,比這輩子加起來還要多。

    “可惜,就差那麼一步了。”

    陳姍姍最初驚慌後,這會想起雜技失敗,別提多遺憾了。

    叫大衛的看見葉穗受傷,頂着臉上的大巴掌,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還一個勁跟翻譯說去醫院,去醫院。

    “大衛,要走了。”

    同伴見他圍在那中國女人身邊,人家還不搭理他,一個勁催促。

    大衛沒回應他。

    周祕書見表演的羣衆沒出事,此時也抽出精力跟那幾個外國人周旋,道歉。

    “沒關係,中國的雜耍我們看過了,很精彩,雖然失敗了,但想必你們也盡全力了,我們不該要求那麼多。”

    這話說的還挺客氣。

    但是男人話鋒一轉,“你們的人,跟你們的文化,傳承,是一樣的不靠譜,是我們抱有不應該的期待,抱歉我們該回去了!”

    隨着翻譯的聲音,大家的目光逐漸憤怒。

    要不是你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個勁要增加難度。

    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現在倒好,不對傷者進行慰問,關懷。

    倒處處貶低起他們的文化來!

    “這位朋友,請問你對我們的文化了解多少,擅長又有幾項,一棍子打死這個態度要不得吧?”

    葉穗再也忍不住出聲嗆道。

    別人不知道他們的嘴臉,對國家的看法以及傲慢的態度,自己卻看的聽的清清楚楚。

    這些人從骨子裏就看不上他們,雜技表演失敗,不過是借題發揮。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投資的打算!

    被人牽着鼻子走已經夠生氣了。

    他們還敢這麼大言不慚,惡人先告狀,真的突破了她的忍耐!

    翻譯吧葉穗的話轉達後,跟着點頭,是啊,以偏概全,這種態度可要不得。

    那個男人倒沒想到還有這麼有脾氣的一個人,走到她跟前上前打量了一下。

    ”有志氣,是,好的,可,你們的文化沒落,跟以前沒法比,不信,大衛一個國外人,隨便拿一個你們的東西,就能,能打敗你!”

    男人說着蹩腳的中國話,不停嘲諷她。

    葉穗知道他的意思。

    是挑釁。

    也是想把她徹底踩在腳底。

    他願意看見跪在一地的討好者,也不願意看見任何一個,站起來不屈服的人。

    ”好啊,來試試啊!”

    既然都這樣說了,不應戰,豈不是如了他的意。

    “葉穗!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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