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裏面,外界一切都看不見,但監牢里拉下警鈴,就一定有重要的事。

    江潮昂首闊步,臉上帶着血跡,手臂帶着傷痕從她面前路過時。

    葉穗的臉正緊貼在杆子上,五官變形不說,臉頰額頭上的軟肉都被勒出來了。

    跟好看沾不上邊,但卻十分好笑。

    就這麼好奇?

    在外面鏖戰一天,三個兄弟受傷自己也差點交代在那的江潮,突然心裏好過了些。

    不過,就算如此他也沒停下來跟她打招呼,目不斜視昂首闊步,帶着幾個同樣狼狽但精神大好的公安,呼啦啦從面前走過。

    逐漸地,葉穗意識到不對了。

    畢竟按照趙教授的那個解密法子,今晚二點纔是交易的時間。

    江潮要想把他們一網打盡。

    現在正該在外面部署埋伏。

    但是現在這幅模樣,咋看咋不對勁。

    倒像是……

    他們出任務回來了。

    她破譯的時間是下午二點,江潮出去的時間不到九點,問了嘴獄警這會剛到八點。

    照這個時間差來算,他一天腳不沾地的忙,現在正好到收工的時候。

    難不成,江潮真是按她給的時間地點去執行任務了?

    可他明明說的是……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壓不下去,她可太想出去,找他問個究竟。

    但江潮還在忙,也沒人來放開她們,葉穗只能伸長脖子等待。

    好在沒等多久,大概只半個小時吧,丁鴻陽二叔就帶人過來,給她開了牢門。

    還沒等葉穗詢問,來人已經雙手握住她搖了好幾下。

    臉上紅光滿面,興奮道,“厲害,厲害,葉同志你可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建設祖國的重擔日後就要落到你們肩上。”

    呼啦啦來的一羣人,眉飛色舞恭喜着她,沒人去關注慰問跟她關在一處,且已經有四天之久的熊小慧。

    在這說不太好,他引着葉穗下樓。

    他們到時,空地上已經站着好些,已經被放出來的解密人員。

    但凡見到她的,沒人不真心誇讚,朝她伸大拇指。

    當然,在下樓的時候,丁二叔也跟她解釋清楚了。

    當時做決定前,江潮跟他不是在外面嘀嘀咕咕好一陣嗎?

    那會二人就私下商量好了,暗地,照葉穗得出的結論行動,但是在明面上,爲麻痹那個告密者,就說是照趙教授的結果來。

    “而且,江隊長這麼做是有深意,他是故意做給那叛徒看的,等他傳遞了錯誤消息,對方纔能卸下戒備,按那些人給的計劃,運送國寶。”

    他興奮過後,難免感慨。

    丁、江兩家住在一塊,老人們又有一輩子交情,小時候江潮是跟在丁二叔屁股後面長大的。

    後來江家出事,他很多年沒見到過江潮了。

    而如今,丁家和這會終於將當初那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同眼前這個黑臉閻王重合在一起了。

    “葉同志,你怎麼不開心?”

    男人絮叨了好一陣兒沒聽見迴應,好奇詢問。

    她不開心嗎?

    不,她開心,畢竟自己付出的努力心血得到印證,還及時挽回了國家利益,一旦上報到領導層,她會被嘉獎,今年的先進市民妥妥落到手裏。

    但,對於當初的失落、牢房裏的懊惱,焦灼,她又不能大度地抹掉。

    開心委屈隱約的埋怨交織,讓她一時間也無法理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丁二叔是個男人,心思沒那麼細膩,見她蒼白臉頰上露出幾分笑模樣。

    也分不清是勉強的,還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

    以爲她剛纔沒反應,是高興過了頭。

    這次任務圓滿完成,江潮職位可能要動動,當然,他這個負責人也沾光要升上一升。

    面對還不清楚細節的這些解密人員,他不遺餘力跟大家解釋着白天的驚險。

    “公安們提前埋伏好,在把他們一網打盡後,才知道對方是怎麼瞞過城裏的大肆搜捕。

    他們把國寶藏在了泥像,雕塑裏,說是送到南方城市美術院校,實際上打算一路南下,從雲南、廣西邊境那邊偷渡,再到印尼,從茫茫海上離開……

    還有一批,藏在棺材裏從陸路穿越邊境地帶的茫茫戈壁草原後進入蒙古。

    到時候就有專人接收。

    一趟走下來,一個人頭差不多能有二百來塊的報酬,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城裏好些盲流、還有以前偷雞摸狗出來的勞改犯,在專門的‘特務’誘導下,就當了替罪羊。

    也虧得咱們江隊長經驗豐富,才能識破僞裝,及時扣留下那麼一大批的國寶。

    不然……”

    這些沒知識,也沒方向的年輕人啊,就這麼在那些有心人的蠱惑誘導下。

    把沉澱了國家歷史,文明的東西,以這般簡陋隱蔽的方式,送了出去。

    還葬送了自己的青春跟光陰。

    而且聽說當時在抓捕現場,爲首的幾個特務頭子負隅抵抗,槍斃了三個,還有幾個盲流在混亂中被波及,死傷了好幾個。

    同爲同胞,聽到這個消息,失落的人不在少數。

    但這畢竟是他們的選擇。

    做了錯事,也就該得到懲罰。

    丁鴻陽這會完全成了葉穗的迷弟,偷偷遞給她一個巧克力後,又問二叔。

    “那特務抓到了,國寶追回,先前送出去的國寶呢?”

    丁家和笑眯眯道,“這個不用操心,葉同志解密出來後,江潮就猜到他們的路線了。

    及時跟市委那邊報備了,直接跟咱們南海的海軍作戰部打了電話,估計這會兒已經抓了不少人吧?”

    這一仗,打得舒服!

    聽完這番高談闊論後,先前最得意的趙教授還有熊小慧,跟鵪鶉似的老實不已。

    雖然看不慣他們的做派。

    但到底都是爲了國家利益奮戰過這麼多天的。

    他們自己認識到羞愧就好了,沒必要落井下石。

    熊小慧也知道這次不受待見,但來這已經有些日子了,她太渴望回家了。

    於是就小心問了聲,“既然任務完成,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對啊,這也是好多年輕人想問的。

    在這喫不好,睡不好,日子確實煎熬。

    丁家和也不急,“再等幾個小時吧,江潮說了,今天他不光把那些特務一網打盡。

    還能把隱藏在這個團隊裏的告密者,那個壞了兩次事的害羣之馬揪出來!”

    啥?

    今晚?

    還是把僞裝隱藏那麼好的,跟泥鰍一樣滑的告密者抓出來?

    他們咋那麼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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