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於大魚喫小魚,小魚喫蝦米,層層套娃後大佬最終登場。

    全部視線都落在葉穗身上,肖東方眼底更是閃爍着嫉妒的寒光。

    葉穗笑着朝人握手,“胡叔叔,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能震懾住兄弟倆,還那麼大口氣說全由着她,認識的人中,除了胡光華誰能有這能力。

    胡玉州是跟她一起來的,但這不是辦正事怕他添亂,就給他要了一碗燒肉面。

    這會正在隔壁大快朵頤。

    約莫聽見熟悉聲音,從隔壁出來,本來嘛父子倆長久不見,此時該上演一出相見歡,但小屁孩生怕他爸要抓他回家,嘴都來不及擦。

    飛也似的逃跑,被人抓回來還梗脖道,“我不回家!”

    “好,不回。”

    男人臉上浮出慈愛,拍下他身上厚實冬裝,捏了下瓷實小臉,滿意更甚,她把兒子照顧得很好。

    既然雙方認識,話又都說開了,接下來的談論水到渠成,按照葉穗意思,她當介紹人,雙方各自確定份額跟價格就行。

    但這個提議被胡光華拒絕。

    他不想跟糧站單方面合作,對方是政府,資金週轉不到位,他做倒爺資金流不能斷,而且在別人一畝三分地,他也怕喫虧。

    所以中間得有個信得過的人周旋,雙方必須通過葉穗來交易。

    其實相當於葉穗是個二道販子。

    這筆生意中她能從中撈點油水。

    明眼人眼中,她就是個擔保人,實際上,胡光華在照顧她。

    原本戰戰兢兢的劉主任等人,沒想到今天的談判會如此跌宕起伏,擦了把冷汗後,重新熱起了場子,別管過程如何,結果滿意就行。

    雙方商議後,說是儘快統計一個確定的數字過來。

    順帶再把市裏這兩年的發黴糧一起拾掇出來賣給他。

    因禍得福,因禍得福啊。

    肖東方跟木頭似的站在門外,冷眼看着剛纔對自己滿是誇讚的領導,轉頭跟牆頭草似的招呼別人,他像是一塊踏腳石,被人不留情的一腳踢開。

    胸中似有一團火在燒。

    在失去理智之前,被王忠哥倆架胳膊拖出去了。

    這件事雖然他們失信在先,但社會就是如此,弱肉強食,他怪不得別人。

    分別時,王忠出自好意還拋下一句話,“兄弟,你心有不甘我們知道,但奉勸你一句,那個人你惹不得,所以別幹自不量力的事!”

    明明是勸解,但落到對方耳朵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那是赤裸裸的警告。

    觥籌交錯,江潮幫她應付着,小屁孩不放過滿桌佳餚,筷子就沒停止過,葉穗看見座位上寡言又落寞的老人。

    端起杯酒敬他。

    兩隻透明酒杯輕觸碰,酒水四溢,她眨眨眼,“多謝周站長前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您官復原職厚,先前答應過我的,千萬不能忘啊!”

    說完一飲而盡。

    周站長看向她,眼眶紅了紅,喉嚨翻滾之際灌下手裏的酒,“每月三千斤嗎?好說,前提是有條子。”

    說完老人學着她的樣子,調皮地眨了下眼。

    等江潮意識到不對勁時,葉穗兩杯酒已經下肚了,想起先前葉穗醉酒後的行爲,他滿是戒備。

    好在今晚運氣好些,葉穗沒做太失格的事。

    甚至還在迷糊時,跟糧站談論了下一斤糧食要多少錢。

    過火糧肯定不能按正常糧食計算,初步估計是有八噸,每噸按照市價的三分之一收購,前提是市裏各個下縣的發黴糧,對方也得按市價的二分之一收購。

    這就相當於打包組合。

    發黴糧有專門的乾燥機器,不論是價值還是用途,都比炭化糧要值錢。

    那邊虧點,這邊掙點,也都能接受。

    一場酒局下來,大家都很滿意。

    終於等到結束了,江奮發跟擦了兩團胭脂似的,面色潮紅的送走幾位領導,正要扶着不勝酒力的周站長去招待所時,在江潮面前停下。

    猶豫再三還是提醒了他一下,“正月十一是你爺爺七十大壽,本家好些親戚都要過去,老爺子年齡大了,下面也就你這麼一個比較出息的孫子。

    你跟他們犟,能有什麼好下場?

    你那個老子,下個月就升到省廳公安系統一把手,有他照顧,你就不用在這小破地兒當你的副所長,社會殘酷,沒靠山,你步履維艱。”

    江奮發算是他本家一個表叔,此時也是正經想勸他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見他面色不快,男人也不多言語,讓他好好想想就離開了。

    一行人坐着胡光華的小轎車回洗煤廠家屬院。

    胡玉州這小子興高采烈,給他爸介紹自己的居住環境,嘰嘰喳喳跟個小麻雀。

    家裏面積就那麼大點,說句難聽話,連胡家的廁所面積都不夠,他兒子沒單獨的屋子,只是在葉連山牀旁邊搭了個小牀。

    屋子小得轉不過身。

    但他被褥又新又厚,家裏八仙桌擺着他練過的大字,報紙,筆墨紙硯,連環畫,院子牆上掛着他的彈弓、陀螺、乒乓球拍還有其它小孩子玩耍的東西。

    簡陋狹小甚至還有些破舊的屋子裏。

    到處是他生活過的痕跡。

    這家人並不似嘴上說的無情,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葉穗被人揹着,見到爹媽後一會說發財了,一會說沒錢買糧,是窮光蛋,她這模樣,不用江潮解釋,也知道怎麼回事。

    剛要把人送房間時,今天格外興奮的胡玉州突然捂住肚子,連聲叫喚說肚子疼。

    胡光華愣住了,好端端的怎麼會肚子疼?

    瞬間背後滿是冷汗,會不會有人知道了兒子身份,給他下毒了?

    自己仇人可不少。

    “快往白醫生診所送,約莫今天喫多了孩子不消化。”

    緊張到四肢僵硬時,張起山提議。

    想想也是,今天下午吃了烤肉饅頭一大碗肉面,在他們談話時又吃了不少紅燒肉排骨,大人也撐不住這麼喫啊。

    李紅英摸了下孩子肚子腦袋,拿葉穗的皮草大衣,把人一裹就往外跑。

    葉穗也想去,但這會渾身滾燙,腿腳又軟,只好被留在家裏。

    江潮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只好留下陪她。

    這次醉酒跟上次大不一樣。

    上次喝醉完全當機,壓根不能思考事情,這次不同,身上滾燙,眼皮子往下耷拉,但好歹理智還存在些許。

    江潮把她放在牀上。

    打來溫水給她擦了手臉,把人塞進被子裏。

    看着人大眼眨巴眨巴,臉蛋紅撲撲的,又扶人坐起來。

    葉穗混沌的腦袋中只覺得好笑。

    他想幹啥?

    家裏沒人,江潮跟人面對面,像面對一個娃娃似的,又整理她頭髮,又用手指頭小心翼翼戳她臉蛋。

    許久才鼓足勇氣道,“葉穗,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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