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情投意合,大人們樂見其成,葉穗過年後就十九了,這個年齡鄉下結婚的不在少數。

    葉連山想把大喜日子放在明年冬天,十二月,這樣孩子還能在家住上一年,而且下書訂婚過妝,也能有充足的時間間隔。

    他徵求對方意見。

    再等一年?

    江潮坐不住了,那麼久,中間要出多少變故啊,而且還有丁鴻陽跟賀佑兩個虎視眈眈的情敵,他怎能同意?

    可他焦急又不能說,不然在她父母跟前,自己不就成了色中惡鬼?

    一直維持的正直形象蕩然無存。

    他跟葉穗面對面坐着,不停跟葉穗使眼色,想讓她幫個忙,但他純粹急昏了頭,這種事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開口?

    好像她多恨嫁似的。

    再說晚點結婚也行。

    她還想多享受一下談戀愛的滋味。

    幫手裝沒看見,江潮急得一會站起來,一會兒又借喝水緩解情緒,大冬天的,愣是急出一腦門汗。

    他的反常全被外婆看在眼裏,到底是疼愛的外孫。

    她也不能眼看着讓孩子急出毛病。

    樂呵呵道,“他倆屬相的利月在三月、六月、十二月,要我說乾脆定在六月,半年時間,咱們兩家時間也充足。”

    而且她沒說的是,兩人感情那麼好,沒準兒剛結婚就能揣上崽兒,這麼算下來,明年農曆四月多就能生孩子。

    那會天不冷不熱,坐月子也不難捱。

    當然這些都是藉口,她只是想幫外孫,早點把葉穗娶回家。

    “這,不有點太趕了?”

    葉連山有些意外。

    江潮急忙起身說不趕,看大家調侃視線落到身上,尤其葉穗似笑非笑,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十二月也就到年關了,照往常經驗,越到這個時候,罪犯越是猖狂,這一個月也是公安最忙的月份,我怕那會分身乏術,同事跟朋友沒辦法參加我的婚事。”

    “那好辦,十二月太忙,那就推到下一年開春,不還有三月嗎?”

    葉穗壞心眼的提醒。

    譴責的目光猛地朝她射來,江潮急了,他真的急了,十二月份他都不想等,還再給他推三個月?

    好在李紅英沒由着她,跟丈夫商量後也同意六月份,半年時間,足夠他們準備嫁妝。

    至此,江潮才徹底鬆了口氣。

    確定下來日子,又閒聊了幾句,對方起身要告辭。

    但葉連山哪兒會讓人走啊,熱情招呼他們一起喫飯。

    這個點做飯有點來不及,知道閨女手裏還有國營飯店的招待券,提議去那喫一頓。

    這個招待券是當時爲招待胡光華,糧食局給的。

    但他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壓根沒機會去喫,就便宜了葉穗。

    剛坐在包間,江潮就去跟大師傅打了個招呼,今天飯菜本來就豐盛,六菜一湯。

    但江潮總怕不隆重,臨時增加了芸豆卷、豌豆黃的甜食,還有鍋塌豆腐、蘑菇炒野雞片、掛爐雞、薰豬肝、糖醋白菜卷的熱菜。

    菜還沒上齊,大師傅進來了,略帶圓潤的大師傅還送了一盤蜜餞龍眼,水晶丸子。

    他送上菜後沒走,站在葉穗跟前支支吾吾。

    這明擺着有話跟自己說。

    三人走到房間外,人家才說了來意,原來是問她,能不能給她留點蘑菇。

    最近這段時日,她的蘑菇陸續成熟,吸引了不少人來批發。

    可惜僧多肉少,每人分到手的並不多。

    冬天菜少,蘑菇是比饅頭還珍貴的存在。

    國營飯店現在有個招牌菜是蘑菇炒野雞片,但那都是熱水泡發的幹蘑菇,跟鮮蘑菇的味道天壤之別。

    葉穗點頭給人家一個人情,賣誰不是賣,大師傅每天要的數量多,自己還能省不少功夫幹別的。

    這頓飯江潮像個勤勞的蜜蜂,不是給這個倒酒,就是給那個夾菜,一頓飯下來自己沒喫幾口,喝得滿臉通紅。

    葉穗本來想跟他說一下收到神祕信的事兒,但江潮今晚太高興了,舌頭都變大了,要不是她跑得快,這人能當着長輩面兒,給她一個法式熱吻。

    所以她就沒來得及提。

    至於不出門,那是不可能。

    對方上面沒寫確定時限,要是惡作劇的話,難道她一輩子都要在家呆着?

    思來想去,還是讓杜三他們每天接送,隨身保護。

    第二天中午,葉穗跟杜三去了食品加工廠。

    這個單位的前身是國營糖果糕點加工廠,十年前跟市糕點總店合併,才成了市裏唯一一家食品生產廠家。

    主要生產糕點、麪包、餅乾、糖果罐頭跟冷飲。

    雖然有中間介紹人,但在得知葉穗來意,對方也挺爲難,他們缺原料有生產線停工不假,但是她說的這種合作方式比較特殊,以前沒有先例。

    再說了,做的都是食品生意,安全衛生最重要,要是出了問題,這責任不好劃分。

    也就婉拒了她的提議。

    但是他們又不想放過這頭大肥羊。

    表示可以買她的原料。

    葉穗肯定不會同意,當她傻啊!

    “那你們空置的生產線,我能租嗎?”

    參觀之後,見到這有不少的空置的設備,她眼睛發亮,既然對方害怕無法細分責任,那她只租生產線,食品的銷售跟名稱,都跟食品廠分割。

    “也不是不行。”

    他們食品廠負責市內及附近區縣食品生產跟加工,以及批發業務,職工有七百多個,生產線一停,相應的工作人員,工資就會銳減,要是她能租下。

    倒是個提高工資的好辦法。

    但是,租給別人哪兒有自己有原料生產,來得痛快?

    那倆負責人看她年輕,就想忽悠人姑娘。

    “就算真租給你,你也撐不起這個攤子啊,你年紀這麼小,不懂食品生產水有多深,你沒技術,又不確定食物銷售市場如何,一搞不好,手裏的原料都要作廢。

    我看你別折騰了,不如把原料賣給我們,大不了價格給你高點。”

    葉穗能走到他們面前,跟對方談判,完全是二商局的領導在中間牽線搭橋。

    食品廠的人,自然也清楚她手裏有大批量的糧食。

    這不開始忽悠起來了。

    葉穗低頭思考,看樣子真的被嚇唬住了。

    “你們說的也是。”

    對方笑的狡猾。

    看,果然還是年輕丫頭,經驗尚淺。

    “但我要是真能撐起這個攤子,有好的食品製造的方子,你們就會同意租給我,不刁難我?”

    “這是自然!”

    負責人信誓旦旦。

    “咱們二商局的領導在這聽着呢,我們可不敢弄虛作假,小同志,先禮後兵,要是你不行,那原料的事……”

    葉穗笑得特別純真,“你們要多少有多少。”

    “成交!”

    這小姑娘太天真了,絲毫不知道人間險惡。

    說實話,騙這麼單純的姑娘。

    空手套白狼還怪不好意思。

    他們也沒看懂領導們複雜的眼神,一言難盡的表情是何意。

    在這節骨眼上,那姑娘掏出一個東西拍在桌子上,負責人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葉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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