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瞞沒瞞住,小孩兒臉上血色頓消,平日他很嫌棄他爸不假,但父子天性,他怎能不擔心親爸。

    面對胡玉州的焦急詢問,五大三粗的男人沒瞞他,“那天元宵節,他看見你上報紙別提多開心自豪,不顧反對,驅車來陪你過節。

    他臨走前安排好工作任務,我們不想打擾你們父子團聚,就沒打擾,但一過五天我們覺得不對勁了,大哥從沒消失這麼久過。

    頭兩天就打聽到他沒在這出現,我抱着希望來覈實,我們大批生意需要他周旋調度,更要緊的,是得找到他下落,確保人是否安全。”

    葉穗一直注意小孩兒情緒,失蹤這種大事落成年人頭上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他?

    往常他看似活潑大方,實際也有惶恐的時候。

    眼下他沒哭鬧,問清楚細節後要去找人,葉穗見人胡鬧趕緊攔住他。

    不清楚他出啥事了,又不清楚人在什麼地方消失,能幹啥?

    再說就算知道了,他一個剛八歲的孩子能幹啥,去送人頭?

    以前就老人說過,二十世紀是混亂時代,好些梟雄跟叱吒江湖的人,都在這個時代背景下造就。

    胡光華是梟雄不錯,手段多人義氣,但社會是殘酷的,他手裏的蛋糕太大,別人想取而代之,把他這個前浪拍在沙灘上呢?

    此刻她希望對方只是求財。

    算時間對方失蹤一週多了,這麼長時間,都未收到勒索信,會不會……

    胡思亂想時,感受到胡玉州在她懷裏微微顫抖,掩下焦慮。

    世上還有什麼,能比骨肉分離更難讓人接受的呢?

    說話功夫,江潮來了,本來想跟他求助,但他進來後,面容嚴峻的掏出一封信來。

    他多聰明,多敏銳,葉穗面容嚴肅,胡玉州眼睛紅腫,這些信息足夠證明什麼了。

    “你們知道他失蹤的事吧?”

    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胡玉州現在最崇拜的就是他,聞言掙脫開葉穗懷抱,一把抱住他腰淚眼婆娑求他救命。

    別說胡光華是朋友,是葉穗的夥伴,就算不認識是尋常百姓,身爲公安都要不遺餘力來救助。

    現在唯一線索就是這封信。

    江潮說,這信是在公安意見箱發現的,點名是他收,葉穗一目十行看完信上內容,雖說是勒索信,但對方還怪講究。

    說這是一封挑戰信,上次江潮靠一張收據以及一張信紙,查出詐騙犯下落,對方又欽佩又不服氣。

    現在邀請他參加一個遊戲,還是同樣的玩法,一張紙還有寥寥數個字。

    讓他找出那個人下落。

    “那他不會傷害胡光華吧?”

    信上沒有過激詞彙,好像是迷弟在跟偶像發出的邀請,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錯。

    葉穗說完並沒得到附和,江潮面色嚴峻且惆悵,信紙上口吻跟語氣,並未能窺探出罪犯性格,其實對公安而言,歇斯底里,瘋狂執拗的人還好對付些。

    他們真性情,手段都擺在明面上,像這種蛇口佛心的,手段更高明,方式也更加毒辣。

    只有三天時間,三天期限一過,結果未知,下場不明。

    一張再尋常不過的信紙上,是用打字機打出的內容,沒有特殊符號,字跡是機器的打出來的,窺不出線索。

    上次信封跟紙張,是財務部早先用過,葉穗又認出那個代表人民幣的特殊符號。

    但眼下,只有25行虛道林紙是唯一線索。

    上次可以說是開卷考試,這次妥妥是五個監考老師監督的閉卷考試。

    成年人跟小孩兒的想法不一樣,胡玉州眼巴巴盯着他,上氣不接下氣問着,“你會幫我救出來我爸的,對吧?”

    他所有的希望,全在江潮身上。

    男人蹲下身,“我會的”

    是安慰更是承諾。

    鍾大哥得知公安幫忙,也鬆了一口氣,公安在明,他們在暗,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救出來。

    送江潮出去時纔看見江耀安在門外,別管二人面上咋樣,分配到一個單位還是上下級,他們必須通力合作,江潮讓他根據紙張同步展開工作。

    可用消息太少,只能用老法子,大海撈針似的搜尋,本地還有周圍縣鎮的印刷廠都得走訪。

    收集出來市面上所有應用的紙張。

    江潮則要找專家鑑定下打字機的痕跡。

    跟葉穗分別時,江潮還特意叮囑她,鑑於對方過於猖狂,怕他們不滿於此,最近幾天她跟胡玉州都得小心謹慎。

    以前江潮從沒覺得分別這麼難受,但想到最近聚少離多,他還是有點不捨,當着江耀安的面兒,那手從她頭髮摸到人臉蛋。

    速度很快,但沒瞞了人眼睛。

    葉穗沒讀明白他的惆悵擔憂,連聲讓人放心,叮囑他注意安全這才分別。

    ……

    自打得知三天時間,每一分都變得煎熬。

    公安、他爸手下那裏,遲遲沒消息傳來。

    胡玉州開始茶飯不思,動物是最能察覺到主人情緒轉變的。

    他這個年齡,真是狗都嫌棄的年齡,精力充沛,亂七八糟想法層出不羣,黑虎跟乖乖大部分時間都在避開他。

    眼下好像清楚他不開心,也不避他,每天圍繞在他身邊,或趴或央他一起玩耍,想讓人快樂。

    可惜收效甚微。

    葉穗能做的有限,查案破案她插不上手,只能做好後勤工作,小屁孩肉嘟嘟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再怎麼勸沒用,只能把飯菜做的精緻點,香點,哄着她多喫些。

    先前是他爸被石頭砸到,後有胡光華失蹤。

    也不知是不是犯太歲了,竟倒黴至此。

    饅頭廠那邊整天產出是以前的五分之一,怨聲載道,員工幹活都沒勁,索性她就暫停生產,把原料省出來,全拉到食品廠流水線上。

    這邊利益高,她肯定得先顧着這邊。

    正好自打元宵生意開始後,饅頭廠的就沒能好好休息,趁這機會給大家放假。

    杜三盯着那邊,她就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家裏人,小孩子最近比較愛喫油炸食品,但是家裏的油數量有限,她不能經常炸。

    只在每週五時,給他做點小酥肉解饞。

    肉聯廠跟棉二距離不遠,他們本地輕工重工距離不算太遠,工人比較多,大家條件不錯。

    所以周圍或是下面鄉鎮的人員,經常好在這一片售賣國營商店沒有的稀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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