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江清溪是挺受打擊的。
那雙眼睛木愣愣了許久,半天才聚焦,落在她身上,如果人能聽到對方心聲的話,那姑娘肯定在瘋狂叫囂,“不,這不是真的,一定是騙我的!”
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而且打擊永遠都是接踵而至。
就在幾人尷尬,不知所措時,身後傳來一道幹練爽快,卻壓抑着怒氣的女聲,“我也覺得受了騙,我這麼真心對待的小阿姨,竟然揹着人把琳琅的老師給挖走。
這不是監守自盜是什麼?
還只給了十塊錢好處,這人眼皮子到底有多淺,十塊就把人打發了?”
孫紅麗帶一位,同她年齡相仿,穿着講究的女人,當時就是她把小阿姨介紹過來當保姆的。
都是有點關係的親戚,雖沒啥大用,但鬧僵了總歸不好。
再說直接把人辭退,怕這偏激姑娘做出啥自殺傻事兒,連累了自家,也怕這拎不清的親戚在外傳閒話。
所以任由小阿姨上躥下跳,盡情跟人勾搭,自己只要等結果就好。
屆時讓她親眼看見這一幕,人贓俱獲,諒她也不敢多嘴。
兜兜轉轉,主動權不就又回手裏了?
看着對面露出不安,張口欲解釋,卻什麼話都解釋不出的二人,計劃不就奏效了?
這江家母女也是剛勇,如意算盤都打到自己頭上,呵,既然她們不自量力,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
跟她一起見到全局,又無法提醒的親戚,使勁瞪了保姆一眼,面對孫紅麗,又換了一張面孔。
“紅麗,別生氣,這都是有原因的,這姑娘人憨,可能是被人利用了,說啥好處費十塊錢,那更是可笑了。
十塊能幹個啥,去西餐廳喫一次西餐都不夠,我看孩子就是心善,想幫一個愛學習的年輕人。”
好不容易把這小阿姨從自家打發走了,可千萬不能再被退回來。
自家男人看她眼神不對勁,繼續發展下去,沒準自己要被趕出家門。
她想和稀泥,把這事解決掉,但孫紅麗能罷休?
這一場好戲,雖看似偶然,實則她早就知情,甚至是她推動縱容下,才能成功的。
“你當我是傻子,還是覺得我好欺負,都親口承認的話,還能推翻?
我家孩子什麼樣你也清楚,給孩子找這麼個老師,那多不容易啊。
十塊錢不多,但是她一個月三分之一工資,是她私下給人安排見面的橋樑。
人活幹的好不好,這都是可以後天教育,但根壞了,那就麻煩了,總而言之,這種吃裏扒外的人,我不會要。
你要是想讓兩家還走動,就把人領回去,她的行李工資你不要擔心,我會找人收拾好,送過去。
要是你再敢把人送我那兒,那就證明你要跟我撕破臉了,那會兒咱們就沒那麼體面了。”
說完拉着葉穗手回去。
但爲了維持憤怒,擺着不苟言笑,誰說沒用閒話我就翻臉的樣子。
小阿姨哇的一下哭了,溫家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怕再被送到老家,給她哥換親,跟八爪魚似的,緊抓着送她來的女人胳膊。
“嬸子,你可不能不要我,我能活着,全仰仗您了。”
女人如喪考妣。
當然,同樣心中不安的,還有江清溪。
葉穗怎麼會是學識淵博,條理清晰,聲音溫柔的老師,這世界太瘋狂了!
老師沒找到,還得罪了溫家,被她媽知道了,估計能扒掉自己的皮。
“廢物!”
不敢跟溫家人發脾氣,就把氣全發泄在小保姆身上,對方是省廳公安局大官閨女,即使心裏有怒氣,她也敢怒不敢言啊。
說來也巧,罵完她後,一個小轎車就停在身邊,送小阿姨來的孫白杏,顧不得難受,熱情跟人打招呼。
江遠根本不認識她,禮貌頷首,隨即又問繼女,“我剛看見葉穗跟你們分開了,怎麼,她來這是有困難了?”
江清溪笑的僵硬,疊聲道沒有。
“有情況及時跟我彙報,她要有難處,咱們傾盡全力也要完成。”
“爸,我都知道的。”
江遠滿意點頭,跟幾人點頭示意後,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回去了。
等只有小阿姨跟孫白杏時,小阿姨終於問出心底疑惑,“那個葉穗,不就是工人的孩子,咋這麼受關注?”
就因爲沒啥背景,她纔沒看在眼裏。
孫白杏看見這牛皮膏藥,愁得頭髮都白了好多,“你真傻還是假傻?在溫家幾天,私下就沒打聽到她的來歷?
咱市公安局長叫啥,你不知道?
葉穗是人家的媳婦!
江遠跟江潮什麼關係,你也沒打聽?”
“打聽了,是父子。”
關係弄明白,人物脈絡也熟悉了,她不經意的眼神逐漸慌亂,“這麼說,葉穗正兒八經,是人大官的兒媳!”
在村裏,男性一般比女性地位高,受關注,她也是家庭裏中重男輕女的犧牲品,下意識的,把葉穗放進天平重要的一端。
但打擊還沒完。
“江清溪跟她媽都是後來纔到的江家。”
噔噔蹬連退幾步,小阿姨瞪圓眼,“她不是親生的?”
“你說呢!”咬牙切齒,憤怒地迴應。
對面女人眼前一黑,狠扇自己一巴掌,她這是撿起芝麻丟西瓜,損失大了呀!
一場難題,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化解了。
溫家恢復了先前安穩日子,可某人就不太好過了,葉穗還在生氣,刻意躲避着他,他晚上能跳到院子,但打不開那扇緊閉的房門。
叩不開她的心房啊。
但江局長是容易放棄的人嗎?
堅持不懈地跳進院子裏,以爲今天跟以前一樣,要喫閉門羹。
不抱有希望地推她臥室小門,夜裏傳來輕微的吱呀聲。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