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捏着這個只會讓她覺得昨晚的甜蜜是一場諷刺,失落、不解、傷心鋪天蓋地般襲來,諸多情緒讓她麻木許多。

    反應過後來,第一時間涌上腦海的是痛苦,她恨不得馬上把人抓到跟前,問他爲啥要這麼做。

    是對她不滿意,還是另有新歡?

    他平時的體貼、在意,難道都是假的?

    要不是她今天收拾厚衣服不小心發現,自己一直會被矇在鼓裏吧。

    是蓄謀已久,還是忽然起意,她不得而知。

    憤怒下的葉穗把那張紙團成一團扔在地上,又把它當成江潮那張臉,連踩好幾下,生氣太厲害,好像肚子都隱隱發痛。

    嚇的她趕緊平靜,抱着肚子修整半天,人平靜下來了,怒氣也沒那麼濃,想了想,還是從地上撿起紙團,弄平整後重新收了起來。

    這事沒完!

    …………

    江潮現在沒在,生氣也是無效生氣,也怕爹媽爲她操心,是調整好心情纔回的。

    她簡單跟二人說了下,要拿機牀損壞的鑑定報告去同外商交涉,替財政部追回全部損失。

    話沒說太詳細,但退伍老兵以及家屬的覺悟還是很高,就問了下有人照顧她沒,用不用人陪同,就沒繼續刨根問底。

    “不用,那邊派人陪同我一起去。”

    “那成,家裏這邊我們照看着,你別操心。”

    簡單交談幾句,唐玲過來了,她跟廠長兒子,是除葉穗外,廠裏唯二的大學生,現在的大學生跟工農兵大學出來的學生,有天壤之別。

    管分配不說,還是各個單位爭先搶奪的人才。

    本該歡喜興奮的姑娘,現在卻雙眼通紅。

    “昨天我姥娘送來一點河蝦,都是養在自家水缸裏的,她也知道我被大家照顧的周到,特意讓我送過來點。

    不是值錢東西,就喫個稀罕,你收下吧。”

    葉穗看見葫蘆水瓢裏,滿是亂蹦的小蝦,這玩意沒啥肉,但用雞蛋麪粉花椒麪鹽巴一摻和,用油一炸,滋味很是美妙。

    都是心意,她就收下了,倆人都考上大學了,交談起來就問起想報考什麼志願。

    唐玲的分數是不錯,但她本身還是喜歡教書育人,可能方向是首都師範類。

    說的正火熱時,杜三也過來了,估計沒想到會碰見唐玲,他有些許愣怔,但很快這人就恢復正常,把這幾天食品廠的賬本遞給她後,就要離開。

    雖說往常他也很忙,但來這後坐一會兒,喫個飯的功夫還是有的,今天的他神色躲閃,再看唐玲也沉默起來,她敏銳的發現二人異常。

    這不,放下賬本,不顧她媽挽留,這人跟逃荒似的跑了,唐玲見他離開,猶豫片刻也跟着告辭。

    這下更加讓她確定,他們出了點問題。

    但眼下她都自顧不暇,也就沒去八卦的心思。

    …………

    杜三像背後有狼攆着一樣,出了院子就一路小跑,但他再快,也快不過熟悉地形的唐玲。

    拐了近道,就把人堵在身前。

    自打她跟家裏鬧掰,他們關係就有點變化,都是成年男女,有朦朧好感是再正常不過的,私下也接觸過一段時間。

    杜三都接受了她做的鞋子,本以爲二人都有相同的想法,可等她戳破那層窗戶紙,這人又說,只是把她當朋友看待的。

    還說她考上大學,往後在學校裏能碰到志同道合的人,話裏話外,都是往後別聯繫了。

    換成別人,可能吃了幾回閉門羹,早就羞憤跑開,往後再不跟人聯繫,但唐玲玲人通透,也能讀懂他的意思。

    “你是覺得我考上大學,往後就不是一路人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堅持下來,怎麼知道我是見異思遷的人?

    你連試的勇氣都沒,簡直膽小到極點,這個髮卡還你!”

    人家姑娘把東西扔他身上,小跑回去,杜三撿起東西,想了想還是回了葉家。

    見他這幅模樣,葉穗就猜出什麼了,有心想訓斥他兩句吧,看人已經這麼頹廢,也不好落井下石,都怪方晴,就跟她談了一次戀愛,就給人留下這麼深的陰影。

    窸窸窣窣一陣後,他掏出十來張大團結。

    “她跟爹媽鬧掰,現在也沒經濟收入,這點錢不多,但也是我攢了倆月的工資,你幫我把這個給她,但別說是我給的。”

    葉穗沒接,“你覺得我這麼說,她會相信?”

    “可是……”自己真配不上她,別看現在的他跟在葉穗屁股後面,人模人樣,但最開始時,他就是個混混。

    人家考上大學,未來都是端着鐵飯碗的,自己怎麼能配得上大學生?

    其實他的苦惱,葉穗不是不知道。

    “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再說你不比別人差,畏手畏腳的,非等到後悔才能悔悟?”

    不知她知心姐姐般的一番話有沒有用,看着杜三猶豫的背影,葉穗收回視線。希望他早點想明白吧。

    渡人容易,自渡難,杜三走後她就陷入到自我折磨中,當然,她此時也不知,自己倒黴的被人盯上。

    自打在葉家家門口,看到那一幕後,江清溪就一該失落模樣。

    能把葉穗拉下水,這點快樂已經超越了她落榜的痛苦。

    自己不痛快,別人也別想痛快,尤其是家裏人現在不斷誇讚的她!

    以前江清溪母女倆在江家,還是挺有地位的,但隨着江潮夫妻逐漸走進,她們危機感十足。

    眼下有了好機會,自然要運作起來,江清溪跟她媽說了聲自己的發現,周芝同樣大喜,但她爲人謹慎,害怕東窗事發後,家裏的男女老少跟她算賬。

    乾脆喊來了段苓,這二人以前就認識,中間斷了聯繫,後來周芝在大院兒看見哭天抹淚兒的她,稍微打聽,就從那人嘴裏得知,葉穗的所作所爲。

    可能是同時討厭一個人,她們搭建起虛僞的友誼,段苓現在快成過路老鼠,人人喊打,究其原因,不還是因爲葉穗?

    要是她能多美言幾句,或是不把事兒鬧大,母子倆不至於落如此地步。

    反正,心裏陰暗的人,總會把所有的不幸,都推到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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