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手下的彈性以及形狀,江潮大致猜出是什麼。

    當葉穗跟阿米娜因好奇而湊上來時,第一反應就是把東西藏到身後,面容輕鬆的說,不是什麼要緊東西。

    私下遞給賀佑個眼神,他會意,跟江潮身後出去了。

    “現在不會被人打擾,你開吧。”拳頭攥的死緊,賀佑氣息不穩的催促。

    其實都是公安,心裏都有預感的。

    解開包裹嚴實的東西包裝,濃郁的血腥味兒隨之傳來,當所有遮擋褪去後,神祕物體的廬山真面目,也直白落入視線裏。

    那是一截成年男性才具有的手臂,傷口部位整齊,時間太長導致血管收縮皮膚失去彈性,膚色黑紫。

    賀佑重重閉眼。

    在發現這個之前,從新省帶來的公安同事也曾在私下討論過,懷疑會不會是甲央見錢眼開,勾結外人把價值連城的玉石偷走。

    但他不信,這次出來的,全是他考覈過有一腔赤城的年輕人。

    眼下看見他的斷臂,不安逐漸擴大,腦袋像有千根針同時扎來,疼的他呼吸都艱難起來。

    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皮膚黝黑,牙齒雪白,當他笑起來時,真誠善良,他還說這次回家後,正好可以趕上妻子扎西生孩子。

    怎麼會……

    天旋地轉,情緒起伏過大,他扶着牆壁乾嘔。

    “他還活着嗎?”深呼吸後,他嗓子粗啞的問江潮。

    江潮拍拍他肩膀,從斷臂傷口的橫切面能看出,當時二人是怎樣的姿勢,他跟賀佑現場演示了一遍。

    “從這個角度看,他是能看到對方長相,如果只是想求財,大可以弄迷藥,把人迷暈,不會出此重手。

    如果他們帶走斷臂,營造出那年輕人監守自盜,轉移公安視線,豈不是能獲得更多逃亡時間?

    可他們非但沒這麼做,甚至是挑釁般把斷臂留下來,我分析他們心理,覺得那年輕人活下來的機會不大。”

    跟罪犯打交道多了,多多少少也能揣測出他們的犯罪心理。

    這些人自我、狂妄,是絕對不會留下一個不確定因素,在未來將他們拖下水,壞了他們計劃。

    “賀佑!”

    他一個踉蹌,要不是江潮扶的及時,這會早就摔倒在地。

    賀佑知道江潮的實力,他能一步步走到現在,那是靠着他的實力跟敏感。

    也明白既然這麼說,那甲央活下去的機會渺茫。

    但此時此刻,他希望江潮判斷錯誤。

    他自欺欺人般反駁,“已經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線索,也沒找到血跡、屍首,你很有可能判斷錯誤……”

    他是這次玉石護送的負責人,玉石丟失的打擊,遠沒有一條鮮活生命在眼前消失來的重。

    就在這時,同伴跑過來了,“頭兒……”

    賀佑見他吞吐,示意江潮是同事,示意他如實說。

    “在倉庫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灘血跡,懷疑那邊是第一案發現場。”

    “屍體呢?看到屍體了沒?!”他額頭青筋暴起。

    “沒有屍體,也沒其餘肢體,就是一灘血,但奇怪的是,血跡好像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

    問了周圍人得知清潔工還沒過來打掃過衛生,這才保持現場完整,同時也沒人看見受傷的人,在這徘徊。

    凌亂的線索不少,但都拼湊不到一起,案情跟先前一樣,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賀佑瘋狂後已經調節好情緒,整理過大帽檐跟江潮說,“這次,我希望你的判斷是錯誤的。”

    手下還有數不清的活,甲央的性命、找回玉石的希望,都落到他肩膀上,沒有時間讓他萎靡。

    放下這句話後帶人去勘察現場。

    出來有一會兒了,首都其它的公安同事們也趕來支援。

    江潮看着那些人匆忙背影,垂眸低言,“我比你還希望,判斷是錯的。”

    葉穗從現場出來後,看見的就是一張情緒失落的臉。

    他身子明明在陽光下,但整個人卻有些頹廢。

    見不慣這幅樣子,插科打諢的問他案子進展。

    江潮搖頭只說還沒線索,要帶她離開。

    他們這些人在案件現場嗎,就是給公安添亂,葉穗明白這個道理,一路跟在沉默的男人背後。

    早上還有些輕鬆的氛圍,在可能有人命消失時蕩然無存。

    回去路上已經十點了,太陽也發揮出它的威力,直把人曬融化。

    走着走着,突然覺得頭頂上多出一片陰涼。

    擡頭一看,是江潮見她熱,脫下衣服給她搭了一片清涼。

    “看我做什麼?你不是嫌熱,想快回招待所嗎?我早上跟人聊天時,外貿部的焦主任得知你還要在這呆上兩天,就讓你回外貿局那邊的招待所。

    安靜不說也安全,一會我幫你把東西搬過去。”

    雖說任務已經完成,不該再住下去,但她替國家挽回這麼多損失,這點方便還是要給的。

    葉穗點頭。

    此時滿肚子疑惑想問,但重逢後的每一刻時光都這麼難得,她猶豫半天竟有些說不出口了。

    快到招待所時的時候,一個小娃的哭聲吸引了二人注意。

    旁邊兩個看模樣是他爺爺奶奶的人,正手足無措的跟路人尋求幫助。

    一番打聽,知道是小孩兒的風箏掛數上,下不來,江潮看了下高度,三兩下爬上樹,簡單的就將他的風箏夠下來。

    在他們千恩萬謝中走後,江潮拿胳膊擦汗。

    見媳婦定定的望着他,以爲她還在爲賀佑擔心。

    “放心,首都這邊公安辦事效率很高,一定會找回玉石的。

    我聽說你明天還要陪購買玉石的外國商人旅遊?

    天氣熱,別跑太遠,你現在身子重,中暑就不好了,要不我讓馮飛來照顧你?”

    馮飛也來了?

    見葉穗沒回應,他又操心安排起來。

    “明天你辦完事後,就買票回去吧,我送你到車站,老實說你一人在這,我不放心。”

    一個沉默內斂的男人突然打開話匣子,葉穗是感動的,“江潮,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爸爸。”

    外面自行車來來往往,叮鈴鈴的響聲不斷響在耳邊。

    江潮沒意識到她的反常,大直男還從花叢裏折了一朵野花,遞給她時還認真說,“怎麼只能當好爸爸,我還能做個好丈夫……”

    葉穗定定望着他,“既然想做好丈夫,那離婚協議是怎麼回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