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在這滿是祕密的研究所,是不允許有這種東西存在。

    但別管對方怎麼狡辯,江潮都有把握讓他啞口無言。

    眼下拋出來的只是張報紙,但男人拿起來看了後,渾身戰慄不止。

    是早年‘況平安’在治療痢疾時的工作照片。

    那時候的男人還有些年輕,他趴在桌子上,正寫着工作小結。

    “況平安是土生土長的四九城人不假,但他早年曾經調職過一回,就是那次後,習慣大改,曾經的左撇子,也變成了現在的右撇子。”

    江潮每說一句,對面男人臉上血色就消失一分,這麼多年的模仿跟雕刻,他確定可以跟真正的況平安一樣。

    可還是被人發現了。

    當年先鋒廠還沒現在這麼大規模,也沒承接這麼多數據分析的工作,小小的研究所,合併過數次,才發展到現在模樣。

    況平安曾經是蘇聯援華組的保健醫生,那些克格勃特工,也確實是想要滲透他,但那時候剛建國沒多久,大部分國人愛國情感濃厚。

    對方策反不成,又發現他曾經給組織上寫信舉報,後來就把人解決了。

    說來也巧,正在他們發愁該如何大變活人時,這些人發現了跟他體型相貌酷似滬市男人。

    等到他被策反後,在外面出差半年學習了半年,確定無懈可擊,才帶他回去。

    半年多,正是研究所改革重組的時候,換了一批人不說,加上真正況平安爹媽至親都沒了。

    他就這麼李代桃僵。

    加上工作的保密性質,就跟旁系的親戚,越走越遠。

    誰都想不到,在有心人的運作下,一個人,就這麼無聲無息消息。

    59年的時候,專家組撤回了蘇聯,臨行前克格勃特工吩咐他潛伏待命,積極僞裝,取得信任。

    後來‘況平安’安分的過了兩年,那個人也沒再聯繫過他,他以爲自己可以頂着他的名字,安穩生活,所以娶妻生子。

    誰知道平靜了十來年後,竟然有人重新跟他聯繫上,命令他提供情報,給他豐厚報酬。

    這邊研究所作爲一家大型保密單位,有很多保密措施,各個部門之間,完全處於獨立、封閉狀態。

    他嘗試多次都無果,後來還是無意聽到一個電話,這才發現這條最有價值的情報。

    研究所裏承擔華國核試驗基地部門項目的數據分析的消息泄露後,他們讓他摸清楚基地跟研究所之間的聯絡,接觸過程。

    還讓他火速制定一份接待及協助特工竊取,華國新氫彈爆炸後,研究所研究數據分析結論的密信。

    他以爲計劃天衣無縫。

    在他取代別人,安穩度過了二十幾年後,這種自信更是達到頂峯。

    可誰能想到,他僞裝這麼好,破綻這麼少,竟然會被只有兩面之緣的公安給發現。

    江潮敲腿的動作一停,“你是說,除了有人協助你們外,還有一個沒露面的特工?他長什麼樣子,多大年齡?”

    馮飛一直是在害怕的,但眼下知道頭兒方向對了,甚至摸到一些真相,迴光返照般,重複他的問題。

    但已經嚇破膽的男人,支吾了半天,才留下一句,我沒有跟他碰過面。

    所以說,對方身份還是個迷?

    二人對視一眼,表情有些凝重。

    上有蛀蟲,下有不安分的破壞分子,這次說什麼,都要將其一網打盡。

    …………

    卓強盛掛斷電話後,只覺得好笑,無視不許在辦公區抽菸的鐵令,悠閒點菸,吞雲吐霧。

    笑話他,一個老牌間諜還這般膽小細微,

    真不知道,合作對象從哪兒找出這麼個下線來。

    但在掛斷電話後,仍不放心,在辦公室打通另一個電話。

    只聽其聲兒,未見其人,但卓強盛已經想到他不苟言笑的面容。

    聽完所有談話內容後,男人敏銳叫停,“你是說,有兩個軍人拿着“傳訊通知”去審問他了?”

    “是啊,這事是我們全權負責,軍方怎麼會越俎代庖,我覺得他是杯弓蛇影,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嚇破了膽子……”

    “閉嘴吧蠢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騙你做什麼,讓你多關心時事,今早上部隊那丟了一輛吉普,你收到消息了沒?”

    “我知道啊,不過這是真的嗎?真有人那麼大膽,敢在太歲爺上動土?”

    自打把江潮給弄走後,這裏又成了他的天下,說實話,他渾身上下都透着股舒坦。

    “是啊,不止是敢偷車,還敢到保密單位去提審人,況平安已經被盯上了,現在馬上給對方打電話,全部戒嚴!

    不然等他被帶走,你就等着被槍斃吧!”

    電話掛斷,卓強盛終於從吊兒郎當的狀態中清醒。

    害怕下,手腳全然不聽使喚,脖子後面涼颼颼,他後怕的摸了摸後脖頸。

    對,去提供消息。

    二話不說就給研究所那邊打電話,因爲太過害怕,轉盤的手都有些不穩……

    …………

    況平安現在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雖不樂意跟人走,但又不得不配合。

    二人大大方方走在前面,況平安慢慢悠悠走在後面。

    幾人在大院兒裏行走時,還時不時能換來幾個敬禮。

    車子剛行駛到一半,生活區突然響起尖銳又刺耳的警報聲。

    江潮系安全帶的手一緊,示意二人坐好,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眨眼就掠過好遠。

    第一個哨所沒人,他踩着油門闖了過去,等到第二個時,還是先前審查他們的那個。

    到他跟前,江潮跟人敬禮,小戰士壓根沒有往他身上懷疑。

    畢竟都是參過軍的,誰真誰假,一目瞭然。

    江潮身上除了有浩然正氣外,還有前輩們說過的,歷經沙場的殺氣,這種東西不是你模仿就能模仿出來的。

    “同志,試劑已經送到了嗎?”小戰士給他搬路障,邊幹還邊崇拜的說。

    “送到了,說是五天後再讓我們過來取結果,小同志,好好站崗,別看這工作枯燥,但你們這些身影,是國家最亮眼的風景線。

    向你們學習,向你們致敬!”

    江潮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爲人民服務!”

    小白楊收腹挺胸,滿心澎湃,回以一個敬禮。

    在小戰士的崇拜眼神中,江潮連人帶車消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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