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就能看出二人關係不菲,說話捻酸帶醋,好像天下就他一個男人。

    別人都愛他癡狂。

    稍加思考就知爲何,蘇軍嘛,一貫會使用手段的,而且他選擇都是相貌不好,但家庭不錯的。

    先前食堂主任閨女,寧願爲他頂罪,再到眼下這個,家裏有點小錢的女同志。

    大家都愛他愛的要命。

    他相貌中等,但善在會花言巧語,打扮又齊整,沒皮沒臉的感情攻勢。

    攀高枝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我家雪糕廠在四九城是出着名兒的,他只要私下找幾個賣雪糕的小孩兒,我就能提供給他源源不斷的貨源。

    不用他拋頭露面,坐着就能掙到錢。

    你呢?你能給他什麼?連工作都不樂意讓給他!”

    好像她多麼偉大,多值得歌功頌德一般,說實話,要換成以往,謝蘭早就爆發了,但眼下,生怕他胡言亂語,刺激到葉穗咋辦?

    所以,謝蘭能不慌嗎?

    這是第一次,謝蘭在他跟前萌生退縮之意。

    一個走,一個攔,鬧得挺不愉快,不止是謝蘭面子上過不去,就連葉穗也沒能倖免。

    那姑娘還信誓旦旦道,“只要你們在首都一天,就別想喫到一根雪糕或是冰棍!”

    哇。

    如果葉穗不是當事人,如果蘇軍跟這姑娘性別調換一下,她肯定要爲人家衝冠一怒爲紅顏的豪爽折服。

    這不就是大爽文嘛。

    偏偏,她也有在意的人呢。

    “同志,我想喫,是因爲他恰好到我跟前,我才起了念頭,就算不喫,對我造不成任何影響。

    我能喝茶水解渴,也能去西餐廳喫冰淇淋船解饞。

    能選擇的太多了,你真以爲能拿捏到我?

    還是我就稀罕到,非喫一口糖精涼水做的冰棍,人生就昇華了?

    反觀他呢,沒正式工作,你養他一輩子?

    有錢是最沒用的一件事,謝蘭她以後會爲國家做貢獻,而蘇軍永遠是喫軟飯的那一種。

    等你年老色衰,他會毫不留情踢掉你,再被人包養。

    這麼一比較,我確實不該跟可憐的你起爭執。”

    葉穗嘴多快,當下就說得人啞口無言,不論是比前途還是人品,蘇軍這個男人,都沒一點優勢。

    對方氣的喘氣時,焦急沙啞的中年男聲從身後傳來。

    那姑娘暫時停下話頭,看着來人,“爸!”

    來人只是大體看了下對面三人,沒說什麼,反而責備起女兒。

    “我跟你說過,今天客人會來廠裏參觀,要是談得好的話,還要買咱們的雪糕配方。

    讓你一早就守在那邊,好好招待,你倒好,從打掃衛生時,就看不到你的影子。

    要是怠慢了人家,看我不把你皮給扒掉!”

    他們做雪糕生意,除了夏天那三月是旺季,其它季節都很蕭條,看似掙錢,但雪糕生產,要投入設備、原料、工資,以及機器維護費用。

    冰棍一個三五分,雪糕貴點也是二毛錢,要是一家獨大,倒也好說,偏偏最近多了不少競爭對手。

    這次自家廠子裏有一款奶油冰棍很受歡迎,吸引了外地的商人,說是來這參觀一下,要是可以的話,就購買方子。

    這錢兒是小錢兒。

    更重要的是,對方手裏一個食品廠,因爲跟政府那邊有點關係,加上自身實力雄厚,生產好些賣到爆的食品。

    最近首都比較風靡的食品,就是他們廠子裏生產出來的。

    他想要擴大規模,弄點汽水啤酒什麼的生意,這樣一年下來就都能忙起來。

    但不論是購買設備還是貨源,都是大難題,能跟人搞好關係,代理一下他們幾款食品,到時候錢不就自己長腿往懷裏跑?

    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後,他就要趁着政策的東風,大展拳腳。

    “爸,不怪我,有仨鄉巴佬欺負你女兒,你不得給我出口氣?”

    “誰是鄉巴佬?”阿米娜掐腰怒聲反詰,真後悔出來時沒帶保鏢,不然送他們一對兒熊貓眼。

    蘇軍這時不能作壁上觀,想給未來岳丈留下好印象,謙虛說都是他以前爛桃花,怪他耽誤事兒。

    “好了爸,就像你說的,跟她們有啥好計較的,眼下招待着貴客才最要緊。

    蘇大哥也說了,以後就不去外貿局上班,爲了幫我減輕壓力,來幫襯咱家生意。

    今天也讓他去見見世面。

    我們把招呼客人的水果還有飲料什麼都買好了,咱們去招待客人吧,別跟這些跳樑小醜一般見識。”

    這姑娘說這些時,翻了葉穗好幾個白眼。

    蘇軍此時面露笑容,在謝蘭提心吊膽的表情中,將要開口。

    他幸災樂禍的表情,一看就在心裏憋着壞。

    但沒等到他開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小雀斑父女往後看了眼,先前不耐煩的表情,在看見來人後,煙消雲散,二人飛快擠出一張笑臉,彎腰迎接來人。

    但那風塵僕僕,滿頭大汗的年輕人,似乎沒看見卑躬屈膝的二人,一下撞開他們,跑到葉穗跟前,汗都來不及擦,就一個勁彎腰道歉。

    “東家對不住,剛下車我就該跟你聯繫,順帶彙報工作,誰知稍微耽擱了一會兒,就讓您承受了這麼大的屈辱!”

    彎腰鞠躬順帶不斷道歉的男人,不是杜三又是誰。

    他現在走到外面,不能說前呼後擁,但多少也是有點派頭,被人招待時,也是當大老闆歡迎的。

    眼下突然鬧這麼一出是爲何?

    這人彎腰,又點頭哈腰,一看就把姿態放到塵埃裏了。

    父女倆微愣片刻,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真不懂還是裝不明白?葉總是我們的大老闆,我只是她僱傭來的,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說她是鄉巴佬,跳樑小醜?

    王老闆,現在沒繼續合作下去的必要,哪兒涼快你們呆哪兒去吧。”

    說完掏出扇子,跟老佛爺跟前的太監似的,不停給她扇風。

    呼吸間,葉穗也明白他誇張的作態是爲何,前兩天她打電話回去,就知道杜三要來這邊談生意,看雪糕市場。

    沒想到今天就到了,而且好巧不巧,又跟蘇軍剛巴結到的人家,扯上關係。

    以往二人接觸,都是跟朋友親人一樣,哪兒有這麼矯揉造作卑躬屈膝過,眼下這樣,不就是想給她撐腰嘛。

    葉穗也想替謝蘭撐腰。

    一臉高傲,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

    杜三越發惶恐。

    小雀斑不顧呆若木雞的蘇軍,驚叫出聲,“你,你纔是食品廠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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