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明森正在桌前擺弄着什麼，頭也不擡。
“謝就不用了，沒意思，要不要看看從你身上取下來的小玩意兒？”
我心頭一跳，夢中親眼目睹那些蟲卵長成蟲子飛出來的畫面浮現，我有些反胃，拒絕了他的提議。
蟲卵解決了，娟娟的事情也解決了。
我不想再留在這了，明森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就像，就像娟娟讓我身臨其境的場景中，帶着面具的男人。
馬強對毒蟲藥草有研究，而明森的手術刀還有設備表明他會外科。
那麼，他們知不知道實驗品的事？
沉思中，外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用方言喊着什麼，明森已經走了出去，再跟外面的人交談。
從說話聲中我聽出是之前村子裏的人，他們來這幹什麼？
我坐起身，身上的麻藥似乎還沒褪去，渾身有些使不上力。
強撐着下牀，扶着牆壁走到門口。
一擡頭，交談聲戛然而止。
院子裏站着幾個村民，他們看了看我，又看向明森，用方言說了什麼，明森沒回答，指了指地下：“他治不好了，蟲卵已經深入骨髓，最晚明天，他就被那些蟲子吸乾了。”
我下意識看過去，地下躺着個人。
嚴格來說，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一條破毯子裹在那人身上，露出來的皮膚滿是透明的水泡，這些水泡比我身上的大，已經能看出裏面有白色的蟲子在蠕動。
水泡一個接着一個，遍佈他身上沒一個地方，就連眼睛上都是兩個大水泡。
估計是很痛苦，那人滿是水泡的嘴脣裏發出叫聲。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那些村民們還在說什麼，說的是方言我一句都聽不懂，只覺得胃裏有東西一陣陣往上反。
明森很快打發走了那些村民，回到屋子裏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你要是在猶豫，結果跟他一樣。”
明森口中的他，就是我剛纔看到的人。
他說完就回到桌前，又開始鼓搗着什麼，我不想跟他待在一個屋子。
之前是因爲去除蟲卵沒有辦法，現在蟲卵已去。
我走出院子，看到那幾個村民的背影，他們一人捏着一角，將那人擡起來，腳步飛快的往樹林裏走。
那個方向，不是回村的路。
我心頭一沉，他們要把那人扔到林子裏自生自滅。
畢竟那人已經治不好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明森，我的結果跟那個人一樣。
我沒有再想，決定等馬強回來，請他帶我下山。
這一等就等到深夜，馬強帶回來兩隻色彩斑斕的鳥，他把死鳥扔在地下，走到水井邊打了一桶水，嘩啦啦的一桶倒在身上。
隨即甩了甩頭髮，拿着獵槍往屋子裏走。
“馬強，我想請你送我下山。”
馬強停下腳步，看向另一邊的明森。
他正低着頭咳嗽，蒼白的臉色因爲劇烈咳嗽添了幾分猩紅。
“你們出價，只要不過分我都答應。”
“我們不需要錢。”
明森停下咳嗽，意味不明的彎了彎脣角：“你留下的那點東西就算是報酬了，強子，明天送他下山。”
我沒想到明森會這麼幹脆的讓馬強送我下山。
想到他說的東西，該不會是那些從我身上取下的蟲卵？
夜半。
林子裏突然傳出淒厲的喊叫，我被這聲音吵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凌晨三點。
我再無睡意，猜測是白天被村民們扔到林子裏的男人。
聲音越來越小，直至無聲。
現在是，凌晨四點。
我找到馬強記錄毒蟲的書，上面詳細記錄了笑斑蟲的特性，翻到後面，一行小字進入眼底。
“此蟲繁衍到後期，會生靈智可超控。”
“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我，手機屏幕顯示着陳瑤的名字。
剛接通電話，手機裏傳來陳瑤急促的呼吸。
“張大師，我被鬼纏上了。”
——
早上八點，馬強收拾好獵槍站在門口，我起的晚了，昨晚接到陳瑤的電話，得知她被一個男鬼纏上了。
在教她用土方法暫時趕走了男鬼後，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這一睡就到了八點。
匆忙穿好衣服，拿着手機往門口走。
“請留步。”
明森捂着嘴咳了幾聲，走過來遞給我一瓶藥膏。
“強子在山裏跑慣了，那些毒蟲進不了他的身，這是驅蟲的藥，塗在身上毒蟲不會再近身。”
我想起小五之前給我的藥膏，也沒能防住笑斑蟲，我對明森給的藥膏報以懷疑的態度，我接過藥膏跟他道了聲謝。
“你現在就塗上，這藥膏能防笑斑蟲。”
我心裏有種怪異的感覺，總感覺明森對我熱情了許多。
沉吟片刻，我還是塗上了，主要是真不想再被笑斑蟲咬，咬一口身上可是能多出幾十個蟲卵膿包。
跟着馬強走出很遠，回頭還能看見明森站在門口目送。
我以爲他是在目送馬強，專門跟他說了一聲。
馬強回頭看了看，搖搖頭：“他從不送我。”
什麼意思？難不成明森是在目送我？
“前面是笑斑蟲的聚集地，你身上塗了藥膏不用怕。”
馬強的話讓我汗毛聳立，掙扎了幾秒問他：“不能繞開？”
“從這裏下山能節省一個小時。”
這聽着讓我很意動。
“你確定這藥膏有效？”
我不想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
馬強有些不耐煩了，直接不回答了。
跟着他又走了一段，我看着周圍有些熟悉。
這不就是昨天那幾個村民進來的林子，我昨晚聽到的慘叫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這裏可是有一個剛死之人。
我把手伸進口袋，默默拿出鎮鬼符。
林子很安靜，就連樹林裏常見的鳥叫蟲鳴聲都沒有。
只是越往裏走，樹枝上，樹幹上都有星星點點的亮光。
生人的氣息驚動了笑斑蟲，兩隻果蠅般的大眼睛直直盯過來。
我的心提了起來，防備的看着這些蟲子。
反觀馬強，根本沒這個顧忌，走的闊步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