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作文寫錯了,要重新寫,你們記下來吧。”
語文老師放下手中筆說道,兩個女生應聲而起,離開了。
我從窗外看到語文老師臉色微沉,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等那兩個女生離開,辦公室只剩下語文老師一人後,他才緩步來到窗口。
我躲在角落裏,靜觀其變。
果然,片刻之後,兩個穿黑衣服的男子出現,直奔老師辦公室。
我皺眉,剛想出去幫忙,辦公室的燈亮了。
兩個男子被趕了出去。我悄悄探頭,語文老師背對着門口,站在窗戶邊吸菸,似乎剛纔發生的一切與他毫無相干一般。
兩名黑衣人離開了辦公室。老師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心想難道剛纔的事情只是巧合嗎?
我正準備離開時,語文老師突然轉頭看向我。
“張來。”
他叫住我,我立馬停下腳步,慢悠悠地走過去。
語文老師問:“你有什麼不懂的嗎?”
我說沒有,就是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他又繼續問:“那你在這裏休息休息,能順便幫我整理下辦公桌嗎?”
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着什麼藥,但這其中難免會暗藏什麼線索,於是點頭答應。
他把工位讓給我,然後就出去了。
桌面上不過是一些作業本和卷子,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用多大一會兒我就整理好了。
整個辦公室只剩下我和一臺電腦,我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感受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息,不禁嚥了口唾沫,心臟怦怦跳個不停,彷彿有一雙大手緊握着我,使勁捏住它,使勁擠壓它。
按理說我是不怕的,此刻更像是我的身體自己做出的自然反應。
聯想到在這個場景中我的名字與現實中的自己也有所不同,我猜想這個叫“張來”的人或許是這個班級真實存在過的學生。
只是不知道女鬼爲什麼要把我代入進來。
一般來說被吸入幻境的人要麼只能以第三視角圍觀過發生過的事情,要麼就是附在某人的身上體驗其完整的經歷。
但我眼下顯然是以自己的身體代入到了這個學生的身份中而已。
難不成是女鬼故意的?
按目前來說,這一段應該是過去發生過的事情。
當時的“張來”被老師叫進了辦公室,然後留在這裏收拾。
我看了下手腕上的手錶,是市面上比較便宜的款式,看來這個張來家境也並沒有多麼富裕。
平復了呼吸,心跳也恢復了正常的頻率。果不其然,對照着來計時,手錶指針轉動的速度與現實生活中不同。
看來這裏的時間流速也和外界是不一樣的。
我伸手試圖打開電腦,但這電腦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是壞的,明明電源都連接得好好的,怎麼都沒辦法啓動。
我環顧四周,這是間簡潔的辦公室。辦公室內有幾張桌子,看來是幾個老師共用一間。
想來也是,一棟居民樓改造的夜校,也不會有太大的講究。
只是其他老師呢?
放棄了打開這個舊電腦的想法,我試圖翻了翻抽屜,無一例外都是鎖住的。
女鬼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我沉思着,無意中靠向了椅子靠背,腿也伸直了些。
明明同樣是辦公桌,這個李老師的桌子要明顯比其他人的大了很多。
以至於剛纔他和兩個女學生同時坐在桌後,下半身也被桌子擋了個嚴嚴實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想到這裏的時候只覺得空氣中傳來似有似無的抽泣聲。
我下意識把手伸進了褲子口袋,纔想起來現在這身是套校服,自然也不會有符篆之類的傢伙事兒。
暗罵了一聲真是狡猾的女鬼,我倒也不懼。畢竟如果有什麼意外,用我自己的血也能扛一扛。
只是可憐了我的舌頭了,三番兩次的被我咬出血。
不過這裏看來也沒有什麼值得探索的了,我還是得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看。
也不知道之前那兩個黑衣人還在不在學校內。
出了辦公室,我又向走廊遠處走了走,都沒見到其他人的影子。
現在明明是下課時間,爲什麼走廊裏一個學生都見不到?
我四下隨意走了走,突然隱隱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悄悄順着聲音的來源探去,竟是李老師和吳蓮。
吳蓮站在牆角,瘦弱的身體被李老師擋去了大半,看不大清表情。
“吳蓮,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李老師的聲音傳來,
“老師也是爲了你好,你想想,你的家庭條件不好,成績又很一般。將來很難有一個好的出路,但老師可以幫助你。”
吳蓮還是一聲不吭,只是人又往牆角縮了縮。
“如果你想好了,放學後就來辦公室找我。”
李老師說完似是拍了拍吳蓮的肩膀,朝着和我藏着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他拍肩的動作看起來不是很連貫。
吳蓮還低頭站在那裏,像是罰站一樣。
突然間她猛地擡頭向我這邊看來,我立刻躲到了牆後。
只聽得耳邊又是“譁……”的聲音。
畫面一轉,這次我是坐在頂層的樓梯臺階上。
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周安靜極了。
走廊只亮着幾盞昏暗的燈光,我剛要起身,便聽到下面的樓梯口傳來的說話的聲音。
“之前你們不是已經偷着見到人了嗎?”
是李老師的聲音,聽起來頗爲不耐煩。
“談得攏就找時間帶走,談不攏我看這筆買賣也不用做了。”
我瞟了眼牆上自己的影子,確認偷偷探頭不會被燈光出賣後,透過樓梯的間隙看到了和李老師說話的人。
正是之前被他從辦公室趕出來的兩個黑衣人。
黑衣人中矮一點的此時發話了,
“這人確實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先前你說的可不是她們兩個。人不一樣了,價錢也不一樣。”
“哼,”
李老師冷哼了一聲,語氣中透出來的猥瑣和平日裏上課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說吳蓮?那可別怪我沒提前說清楚,我已經用過了,你要非她不可,可別說我多要了你的價錢。”
聽到這裏我腦中轟然一響,這個李老師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我已經用過了”?!
回想起當初她脖子上我一瞥而過的紅色印記,我好像想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