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志田經理感染了重症,已經快要不行了。”

    松島醫生搖了搖頭。

    “快帶我去看看!”

    顧幾迫不及待地起身。

    兩人繞了兩間病房,來到了醫務室最裏側一棟屋子,這裏原本是松島的獨立辦公室,現在已經被騰出來作爲重症病房。

    “志田經理,這位是香州CHP……”

    “我……我知道。”

    未等松島把話說完,志田就開了口。

    相比於中村弘,他身上的病症明顯更重,臉頰兩側已經紫紅一片,就像熟大勁兒的茄子,輕輕一碰就會破皮淌水,病號服和牀單上也有大片血漬。

    “志田經理,我想問一下游輪上的可生食牛肉來源是哪,生食區備品如何放置,是否存在混放問題。”

    顧几上來就開門見山,將問題原因鎖定在了可生食食物上。

    起初,他其實也考慮過這場病毒事件是否爲食源性感染引起,但這畢竟是一艘大型超豪華遊輪,理論上不會在食品安全上出問題,否則客人喫壞了肚子鬧出新聞,影響了名譽,得不償失。

    但在剛纔觀察患者分佈後,他越想越不對勁。

    遊輪上,東瀛人與世界各國遊客比例接近1:1,可感染者卻幾乎都是東瀛人,還有少部分歐美白人,這比例偏得太離譜了。

    幾個病患發生類似情況,也許是巧合;

    一百大幾十個臨牀數據擺在這裏,足以體現出傳染病特徵之一:高危人羣,也就是高感染風險人羣分佈規律。

    與易感人羣不同,高危人羣主要受職業、生活、飲食、文化等其它因素影響,比如艾滋病的高危人羣是男男、吸毒者,埃博拉的高危人羣是醫生、殯葬從業者等等。

    遊客們在船上不需要工作,每天的生活方式也都是娛樂購物,大同小異。

    唯一的區別,就只有飲食習慣。

    “牛肉……”

    志田經理似乎因爲病症嚴重,思維有些遲緩,想了許久才答道:

    “大部分肉類都是從北海道採購,少部分來自進口冷鏈,食材統一分袋放入冷庫保存,用餐前,廚師會切好備菜放在冰塊上保鮮。”

    果然有交叉感染的風險!

    東瀛人喜歡生食,尤以生魚片和海鮮刺身居多,可海鮮不是病毒性出血熱的宿主,除非將其與畜牧肉類混放!

    “蔣小姐,你是說病毒源頭可能來自於生食物?”

    松島醫生忽然開口。

    “對,很大概率,病毒不耐高溫,但在低溫冷凍的食物上可存活數小時至數天不等。”

    顧幾又將感染者分佈比例說了出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何病毒會擴散進與外界隔絕的駕駛室、機艙,因爲……”

    “因爲沒有人會不喫飯!”

    松島瞪着眼睛接過後半句,顯然爲自己差點兒被感染而感到後怕。

    “食物採購負責人是誰?”

    顧幾繼續追問。

    “森……森田……嘔——!”

    就在志田經理準備回答的剎那,他脊背猛地生理僵直,挺起脖頸,嘴裏噴出大量黑紅色的液體,裏面還混雜着塊兒狀物,接着瞳孔暗淡,失去了生機。

    “快……快來人!”

    松島急忙朝屋外大喊。

    顧幾死死盯着那些塊狀兒物,都是被病毒“分解融化”的器官組織,可見重症患者會遭受多麼大的痛苦,“森田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從昨晚開始,他就消失不見了。”

    松島搖搖頭。

    顧幾眼中閃過一抹戾氣,身爲遊輪經理,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消失不見,於是掏出對講機,“森田,聽到回話,立刻回話。”

    沉默良久,對講機內無人應答。

    “保潔部可有人看見過森田,如果隱瞞不報,按傳染病防控規定,你已經涉嫌違法……”

    保潔人員負責整艘遊輪的消殺工作,不可能看不到森田,除非他跳海了。

    片刻後,有一名中年女性的聲音傳來:“我……我在17003房間,見過森田經理。”

    17樓?

    那不是總統套房麼?

    他昨晚剛下令把所有套房遊客轉移到標間,森田竟然還敢私自開房?

    “安保警察,馬上跟我去17樓抓人。”

    顧幾語氣冰冷,撂下對講機便衝了出去,乘坐電梯來到了17層。

    相比於普通客房,這裏的裝修明顯更加豪華,只有9間屋子,走廊寬敞明亮,牆壁都是整塊大理石磚,就連腳踩的地面都鋪了層羊絨地毯。

    此時,拐角最裏側的03房間門前已經站着兩名保安和警察。

    看到顧幾走過來,其中個子高大的小武野夫急忙報告:“蔣小姐,森田經理不在裏面。”

    顧幾走到門前。

    向內一望,裏面赫然堆滿了各種名貴的食物和酒水,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把豪華餐廳洗劫了。

    最重要的是,食物裏有生食!

    “所有人,馬上搜捕森田,此人很可能已經被感染,務必小心!”

    顧幾語氣森然冰冷。

    一聽森田是感染者,遊輪內所有安保人員和警察態度登時就嚴峻起來。

    不一會兒,對講機裏就有人報道:“發現森田,在15層甲板消防通道里!”

    顧幾馬不停蹄地跑下去。

    還沒等到達15層,他就聽到森田在齜牙咧嘴地跟安保人員互罵着。

    果然,森田正被兩名安保人員按在牆上,銀邊眼鏡歪在一旁,看着有些狼狽。

    “好你個野女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纔是這艘郵輪的經理!咳咳……你竟然敢命令他們來抓我!”

    森田見到顧幾後急得隔空亂踢。

    “你也配當經理?遊輪爆發傳染病,你不指揮幫忙也就算了,還無視防控策略,躲在套房裏享受,當縮頭烏龜,你對得起這些冒着生命危險,辛苦付出的員工們麼!”

    顧幾這幾句話可謂是字字珠璣,說得那兩名安保眼中都竄起了怒火,恨不得當場揍森田一頓。

    “你亂說什麼,指揮權都在你手上,哪裏還有我工作的地方!”

    森田立刻反駁。

    “別廢話,遊輪上的生食肉類是不是你負責採購?”

    顧幾懶得跟他辯解。

    “是我,怎麼了?”

    “我懷疑病毒源頭來自牛肉,通過與生凍食品混合交叉感染擴散,這些肉到底從哪買的?”

    顧幾眼神冰冷:“你別想撒謊,我看過房間,你也喫過生食,剛纔還咳嗽了吧?可能已經感染髮病了,提早確定病毒源頭,你也許就不用像那些重症患者一樣遭罪!”

    “病毒來自牛肉……”

    森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雙目爆瞪,彷彿回想起什麼恐怖的事情,下一刻,他突然鼻頭一皺,一股腥紅瞬間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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