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兒,你去嗎?”蔣玉芙問。
餘晚晚愣了一下,這要怎麼回答?
“你不去也好,這主意是你想出來的,你舅舅肯定恨你恨死了。”蔣玉芙淡笑。
餘晚晚思索了一下,他們要回餘杭去,倒是可以順便打探一下餘小銳的信息,還能看一眼褚昱所說的餘杭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沒有直接回答蔣玉芙,畢竟她不是褚昱,誰知道褚昱幹了什麼事兒,回去需不需要依靠他的“聰明才智”,自己可沒有那玩意。
餘晚晚跑回斜陽巷,躲在巷子裏偷偷看了兩眼父母。
餘大安到鋪子裏賣肉去了,孫雪娥跟着他去做滷肉,臨近晌午,他們纔回來。
褚昱也跟在他們身後。
看到父母那一刻,餘晚晚一直惴惴不安地心纔有幾分放下。
她是媽寶女,想孫雪娥做的滷肉和滷豬蹄了。
雖然只有幾天沒喫到。
餘晚晚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往褚昱身上丟。
她準頭不錯,丟到了褚昱的肩上,褚昱聞痛回頭,便看見餘晚晚在往這邊探頭。
“爹,媽,我想喝葉大娘家的紫蘇飲子了。”他編了個藉口。
自從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每一次喊“爹”“媽”都愈發得心應口。
孫雪娥說了一句她愛喫嘴,餘大安大方地放她走了,還問她有沒有錢。
褚昱乖巧地點頭。
“怎麼到這兒來找我?”
餘晚晚白了他一眼:“誰是來找你的,我來看我爹媽。”
她看着餘大安和孫雪娥進了家門,才從牆縫邊下來。
“好吧。”褚昱有些小失落。
“你媽說要去餘杭,是怎麼回事啊?她問你要不要一起去?”餘晚晚是個急性子,上來就開門見山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褚昱還真的有點想喝葉大娘家的紫蘇飲子了,自從他上次在葉大娘家喝過一次之後,便覺得葉大娘家的飲子比其他家做的好喝。
“也行,這邊熟人多,被人看見了不好。”餘晚晚應了,與褚昱往巷子外走。
“有何不好?”褚昱心上有幾分酸澀,跟“他”在一起就那麼怕被發現嗎?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會那樣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哎呀,我爹媽最近不是在發動各種鄰居給我相看對象嘛,萬一被哪個鄰居瞧見了我跟郎君在一起,傳到我爹媽耳朵裏,非要轟炸了我不可。”
餘晚晚對孫雪娥那次的牀邊談心心有餘悸,但說這話的時候底氣也不是很足。
褚昱心虛,沒敢告訴她,餘大安已經把他們的底都摸清楚了。
葉大娘的飲子店門口有兩片木桌子可以坐,餘晚晚和褚昱一人要了一碗紫蘇飲子在喝,褚昱跟她講了自己那個敗家舅舅的事兒。
“你若是想去,便去,我媽不會讓你插手這些事兒的,頂多是帶着你去逛逛鋪子。”
“你哥哥的事兒,我交給他人去查,不過消息傳回來不知道要到何時,你若是心急,也可以過去尋他。”
“我走了,我爹媽……”
褚昱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啊,再說了,還不知道你前腳上船,後腳我們是不是就換回來了。”
餘晚晚認同的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人生這樣的機會不多。”
“而且,我好像也該嘗試,離開父母一下試試了。”她帶着幾分落寞,喝盡了碗裏甜絲絲的紫蘇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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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晚晚是第一次坐這樣的大船,運河兩岸繁華,走到大河之中便更開闊,河上的風含着水汽,要更冰涼。
江上的夜月宛如一輪懸鏡,掛在空中,也飄在江面。
又沉又寂,只能聽到兩岸山上的鳥叫與大船劃開水面的浪聲。
餘晚晚頭一日先是暈船了,睡在牀上不敢動彈,還好她適應能力強,加上褚昱給她準備了一些薄荷腦油,晚上便能站在船頭看月亮了。
與父母相隔兩地的第一夜,她擡頭望月,忽然有幾分理解了詩人爲何都會用月亮來聊表對家鄉的思念。
餘杭的繁榮一點也不比雲京差,他們剛下船,便有蔣家的人來接。
又見蔣楓和蔣成兩兄弟,大的帶着自己的新婦,新婦肚子圓了起來。小的躥高了一點,但好像對“表哥”妖怪上身的事情耿耿於懷,還是怯怯地,躲在他母親身後。
膽子還是那麼小,餘晚晚心裏嘲笑,但面上還是擺出一副友好的模樣。
雖然在座的都是假友好。
“今晚便住到家裏吧,我叫人去收拾兩間房?”梁大娘子熱情地招待着。
雖然蔣玉衡內心裏算是恨上姐姐和侄子了,但還要仰仗他們,面子上也是十分熱情。
“我和母親在餘杭還有園子,平時也有人打掃,自然是不麻煩舅舅與舅母。”
餘晚晚還記得蔣家這兩兄弟摘桃子搶園子的事兒呢。
蔣楓與父親蔣玉衡對視了一眼,蔣玉衡道:“我與你母親好久不見,住在一起也能敘敘舊,你也和兄弟們親近親近麼,回那許久沒住的園子作甚?”
餘晚晚不好反駁,只能將目光投向蔣玉芙。
蔣玉芙許久未見親人有些想念,雖然知道蔣玉衡找她敘的舊就是求救,也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今晚便先在這兒安置下來吧,再走也晚了,我叫人現在去把園子好好收拾收拾,明個再過去住。”
飯後,蔣玉芙被蔣家的老太太叫走了,女使帶着餘晚晚去客房。
只見她們穿過了三四個迴廊,走過了幾個園子,還有一大片假山石亭,一個花園,纔到了客房。
餘晚晚算是懂了,爲何蔣家那兩兄弟看不起褚家在雲京那棟宅子了。
又一想到褚昱家在餘杭的園子,是蔣家兄弟眼饞的,頓時就更好奇,他們家的園子是什麼樣的了。
餘晚晚在房間裏小憩了一會兒,聽見隔壁房間有聲音,知道是蔣玉芙回來了,她穿好衣服出去看。
蔣玉芙正在指揮女使放東西,有些反常的是,她眼睛紅了一圈,未施粉黛的臉上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