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閨殺 >第40章 想聽曲兒
    粱煜並不覺得,無相的醫術能比阿萱高明。

    畢竟,連無相自己都是阿萱救的。

    只不過,無相學識淵博,興許對突厥的毒能有所瞭解。

    見粱煜點了頭,阿萱便即刻策馬前往相國寺。

    見到無相之時,他正在小沙彌的攙扶下下牀。

    之前那慘白的臉色,有了些許的血氣,見到阿萱時,好似有些意外,卻又很快露出那溫和的笑意。

    小沙彌扶着無相在桌前坐下。

    阿萱也坐到了桌邊,給無相倒了杯水,道,“這幾日我沒來,你感覺如何?”

    “照着你之前的方子,日日泡藥浴,已是好多了。”無相柔聲迴應,看着阿萱,眸間浸滿笑意,“王爺捨得放人了?”

    “我告訴他哥舒瀚的毒我解不了,纔有藉口來找你。”阿萱如實回答,挑眉看着無相,“你當真看不透我今世的命運了?”

    無相微微點頭,“不止是你,就連有關的人,也是一片模糊。”

    比如粱煜,比如紫瑜郡主,甚至是哥舒瀚。

    聞言,阿萱眉頭卻是微微擰起,“所以,你也是重生的?”

    無相沒有回答,唯有嘴角那溫暖的笑意微微揚了揚。

    阿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問出了自己這幾日來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那上一世,我死後發生了什麼?粱煜他,可有善終?”

    無相似乎有些意外阿萱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眸間透出幾分訝異,又好似細細地想了想,可結果卻只是搖頭,“不記得了。”

    “死禿驢,耍我?”阿萱來了脾氣。

    無相一直跟她說要慈悲,要放下過去,那分明就該是記得從前。

    現在卻跟她說,他不記得了?

    誰知,無相道了聲,“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是真的不記得了。”

    一臉真誠。

    阿萱卻更加疑惑了,“怎麼會不記得?”

    “許是耗了太多心神與法力吧。”甚至當初剛回來之時,他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是一點點地在夢境中找回了些許記憶。

    阿萱無奈嘆息了一聲,眼角打量着無相,“你,當真有法力?是什麼樣的?可以隔空取物,或是變出朵花來?”

    無相好似被逗樂了,笑道,“貧僧不會,只是誠心祈禱之時,會窺得些許天機而已。”

    阿萱瞭然,“那也很厲害了。教教我?”

    若能窺得天機,豈不就是如虎添翼。

    無相笑着搖頭,“施主無此機緣。”

    所以就算他教了,她也開不了竅。

    阿萱撇了撇嘴,但並不失望。

    她知道窺探天機這種事兒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便只拿了紙筆,寫下一副藥方,道,“上回的藥浴太猛,你如今恢復過來,就換些藥吧!”

    無相接過,對着阿萱道了聲謝。

    阿萱起身,只擺了手,便大步離去。

    回到鎮遠王府時,天色已暗。

    阿萱徑自去了粱煜的房間。

    “爺。”阿萱進了屋,就見粱煜斜臥於一旁的軟榻之上。

    許是剛剛纔梳洗好,三千青絲垂地,雪緞的貼身衣物之下,隱約可見其那健壯的肌肉,燭燈昏黃,莫名添了幾分魅惑。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正端着一本兵法,擡手翻了一頁,書頁沙沙的聲響好似撫過了阿萱的心上。

    阿萱猛地低了頭,爲自己心口那異常劇烈的情緒而感到厭惡。

    她居然,還喜歡粱煜!

    她怎麼可以對這個上輩子害死了自己的人動心!

    廢物!

    心中暗罵自己,全然沒有發現粱煜的眸子已經朝着她看了過來。

    “你要在門口站多久?”粱煜沉聲開口,喉間的聲音透着沙啞,語氣慵懶。

    阿萱這才反應過來,匆匆關上了門。

    粱煜放下了手中的兵書,坐正了身子,未曾繫緊的衣帶突然鬆開,衣衫半敞,精壯的胸肌與腹肌幾乎全部暴露在了阿萱的眼前。

    這……

    阿萱只覺得自己的臉瞬間染了燥熱。

    粱煜也發現了,卻未曾往那方面想,只蹙了眉,問道,“病了?”

    阿萱搖了搖頭,“許是,趕路太急。”

    粱煜便沒再深究,只問道,“無相怎麼說?”

    “倒是有法子解,不過我覺得應該先找到給哥舒瀚下毒的人才行,否則他若對哥舒瀚用了別的毒,卻冤枉是我們的藥裏有毒怎麼辦?”

    她是想讓粱煜幫忙找出兇手。

    粱煜鼻尖發出一聲輕哼,“你只要保證他別死在京城就行。”

    至於解毒,亦或是找出兇手,都與他無關。

    事實上,他對哥舒瀚沒有好感,更不想救他。

    聞言,阿萱無奈撇了撇嘴,應了聲是,“那明日宮宴我隨爺一道去?我怕對方會在宮宴上下手。”

    粱煜點了點頭,“可。”

    “那我就不打擾爺休息了。”阿萱說着,便要行禮退下。

    卻聽粱煜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本王許久不曾聽阿萱唱過曲兒了。”

    自從她殺了林安之後。

    阿萱離去的腳步微微一頓。

    粱煜所說的曲兒,具體叫什麼,阿萱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是孃親教她的。

    她時不時地哼唱,不記得詞兒,只有旋律。

    可是粱煜愛聽,他說這曲兒聽着,能叫人心中寧靜。

    所以,上一世,她便常常唱給他聽。

    但眼下……

    她回過身,對着粱煜躬身行了一禮,“爺,時候不早了。”

    她不想唱。

    那屬於她獨有的,她不願再與他分享。

    粱煜卻是陰沉沉地看着她,想到今日她對哥舒瀚的親暱,周身的氣壓便又低了幾分,“本王想聽。”

    他今日似乎特別執着。

    阿萱不懂,但知道自己是非唱不可了。

    於是,低聲哼起了調兒。

    “太遠了,聽不清。”

    粱煜打斷了他,身子往後一仰,再次躺回了軟榻之上。

    那雙黑沉的眸子印着燭光,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她知道,他在等她。

    等她上前,等她躺在他的身側,如自幼到大那般,如上一世那般。

    甚至,他還側身讓了位置給她。

    看着他身旁的空位,阿萱心中激盪了許久。

    但終究還是垂了眸,“爺,阿萱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別,不合適。”

    不合適?

    粱煜的神色幽暗,依舊是那樣靜靜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方纔開了口,“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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