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失去了一位大將跟一名皇子,士氣已是萎靡。
加上哥舒阿依幾番諫言,終於,突厥決定從凌城撤出去。
只是,阿萱與粱煜到達凌城的那一日,突厥送來了書信,說是爲表與大棠交好的決心,邀粱煜前去赴宴。
“這擺明了就是鴻門宴!”
趙哲眉頭緊蹙,“王爺,去不得!”
逐風也是一臉嚴肅,“可若不去,以突厥的尿性,定是會嘲笑爺膽小如鼠。”
“可他一個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嘲笑我煜哥哥?”
紫瑜郡主坐在粱煜的身旁,一臉不服氣。
特別是在看到阿萱之後。
她怎麼都沒想到,粱煜軟禁阿萱居然是假的!
想着這段時日來,粱煜對她的態度大不如從前,雖依舊溫柔,卻分明透着疏離與冷漠。
她覺得,自己決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她得扮得再乖巧一點,也暫時不能再與阿萱起衝突了。
想到這兒,紫瑜郡主便是看向粱煜,“煜哥哥,突厥人都太壞了,你還是別去了,他們身爲手下敗將,定也不敢嘲笑你的!”
粱煜沒有應聲,甚至連看都沒看紫瑜郡主一眼,目光落在一直不曾開口的阿萱身上。
“阿萱覺得,本王該不該去?”
聞言,紫瑜郡主心中不禁憤憤,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而阿萱則是微微點了點頭,“突厥的烤全羊很好喫,我很久沒喫過了。”
“那本王就帶阿萱去喫。”粱煜嘴角含笑,看着阿萱的雙眸透着幾許柔情。
逐風跟隨粱煜許久,如何能看不出來這個眼神意味着什麼。
當下,目光便不斷地在粱煜跟阿萱二人之間遊移。
卻聽紫瑜郡主道,“這……阿萱妹妹如若是想喫烤全羊,等回頭抓兩個突厥人回來烤就是了,就這樣去,會不會太冒險了?”
阿萱沒理她,只淡淡瞥了過來。
一接觸阿萱的眼神,紫瑜郡主便好似被嚇到了一般,整個身子都微微一抖,“我,我只是擔心你們的安全,沒有別的意思……”
趙哲那大老粗,自然見不得姑娘家如此柔弱可憐,當即便道,“我等知道郡主的意思,郡主只是好心……”
話音未落,趙哲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眼神。
轉頭看去,就見阿萱正冷冷地盯着他,好似是在警告他,再多說一句,就扒了他的皮。
於是,只得訕訕閉嘴。
就聽粱煜的聲音淡淡傳來,“阿萱想要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本王也爲阿萱弄來,區區一個突厥,又如何去不得?”
太明顯了!
這股子討好的勁兒,哪怕是趙哲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於是乎,眼神不斷遊移的,又多了一個。
阿萱冷漠着一張臉,“突然不想吃了,爺自個兒去吧!”
聞言,粱煜卻是眉尾輕輕一挑,“本王獨自去,若是被突厥俘虜了可怎麼辦?”
“那就死那邊。”
阿萱的回答,乾脆利落。
以至於,粱煜都笑出了聲來,“哈哈哈,阿萱可捨不得本王死。”
若不然,她也不會不顧自己的傷奔走一天一夜去斷崖山。
他的阿萱啊,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傢伙。
阿萱是真的後悔了。
她就不該去斷崖山。
管他有沒有被亂石砸死,管他是不是全軍覆沒!
便是真被砸得面目全非,死無全屍的,也必定是比現在這幅得意的模樣,順眼不少!
真的是欠揍啊!
阿萱垂於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但終究還是鬆開了。
罷了,打不過,暫且饒他一條狗命吧!
“可是……”紫瑜郡主再次出聲,打破了這莫名甜膩的欺負,“煜哥哥,阿萱妹妹,你們真的要去嗎?太危險了……”
她好似真的是爲兩人擔心不已。
以至於,看向阿萱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真誠。
阿萱冷漠地看着她的表演。
她知道,紫瑜郡主是想表現出一副貼心的樣子,擔憂粱煜,擔憂她,憂國憂民。
可……
“那,郡主的意思是,我大棠兩千多百姓的血債,不要了嗎?”
阿萱冷冷開口,將氣氛一下子拉到了最低點。
可,就連趙哲跟逐風都不禁低下了頭來。
是啊,仗雖然打贏了,城也奪回來了。
可,那兩千多名百姓呢?
曲城跟凌城的大街小巷裏,到處都有乾涸的血跡。
那些鮮血,浸入了牆壁,地面,泥土之中,根本洗刷不掉。
哪怕只是想想,他們都能想象得到當時的慘烈。
突厥突然破城,城中的百姓只怕是連躲都沒地方躲。
他們只是躺在家中,正睡得香甜,卻被那羣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拖到了街上,一刀一刀地砍着……
甚至於,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這筆血海深仇,若他們不幫着討回來,那兩千餘冤魂,該如何安息!
紫瑜郡主看着幾人的臉色,就知道自己是又說錯話了。
她低下頭,眼底泛起一抹狠厲之色。
爲什麼?
爲什麼每一次都被阿萱佔了上風?
她到底差在哪兒了!
心中憤怒,眼淚卻是滴落了下來,“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們去冒險而已,突厥那般兇狠,也不知設了怎樣的詭計在等着你們……”
她說着說着,眼淚便撲朔撲朔地往下掉,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卻偏是隱忍着不哭出來。
如此,倒是叫旁人看着越發心疼。
趙哲有些急了,“郡主,我們都知道郡主是好意,您別哭,這帕子……”
趙哲從懷裏取出了帕子來,可還沒遞過去,就又感覺到了一股極其陰冷的視線射過來。
好似,要射穿他的腦袋似的。
不回頭趙哲也知道這視線來自於誰,於是,悻悻收回手,閉上嘴,一言不發。
他可是見識過阿萱姑娘如何一劍砍下哥舒瀚腦袋的。
他可不想成爲第二個哥舒瀚。
“好了。”還是粱煜開了口,聲音清冷,帶着幾分懶散之意,“無人怪你,只是這突厥,本王非去不可。”
說罷,目光落在了阿萱的身上,眼眸間復又染上了笑意,“有阿萱在,區區突厥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