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太瞭解粱煜了。
她知道怎麼樣能夠哄他高興。
所以,在看到那朵盛開在九月末的萱草花時,她忍不住想,是不是連老天都在幫她?
粱煜將她摟進懷裏,緊緊的。
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低啞的聲音染着絲絲磁性,“不可以再這樣嚇唬本王。”
他說不許她再這樣嚇唬他,那就證明,他今日是被嚇到了。
不管是她突然的失蹤,還是阿炎叼回去的一隻鞋子,都讓他的心如墜深淵。
而此刻她拿着萱草花衝着他討好微笑的模樣,便成了拯救那顆墜落的心的救贖。
阿萱把臉埋進他的胸口,神色淡淡。
她覺得,這樣還不夠。
於是,她伸手,攥住了粱煜腰間的衣裳。
而感受到這股力道的粱煜,身子也是微微一僵。
卻聽她細小的聲音傳來,悶悶的,仿若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爺這幾日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還以爲,爺不要我了。”
心口莫名一陣酸澀。
粱煜只覺得喉間發苦,連聲音都好似凝滯了不少,“本王,怎會不要阿萱?”
“恩……”她故意又往他的懷裏鑽了鑽,“阿萱是爺的,爺不可以不要阿萱。”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承認,她是他的。
以至於,他情動得極爲突然。
身體某處的變化,也讓他倉皇鬆開了她。
起身,後退了兩步。
阿萱詫異地看着他,似是不理解他突然的退卻。
粱煜輕咳了一聲,那雙一貫幽深的眸子閃過幾分慌亂,“你好好休息。”
說罷,便是轉身離去,笨拙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帳簾被放下,昏暗的燭光微微閃爍。
其實阿萱還是看不太清的,甚至方纔都沒有看清楚粱煜的表情。
可,她知道,她已是將他拿捏住了。
阿萱不由得想到自己上一世,她那麼狂熱地追逐着他,真心,性命,全都交託在他手裏,最後卻被他親手捏得粉碎。
而如今,她收起真心與他做戲,竟然就讓他慌成了那樣。
真是可笑!
喉間不由得溢出一絲冷笑,阿萱看着黑暗中那一抹昏黃的光暈,眼底隱下一抹寒意。
翌日。
粱煜沒再讓阿萱坐那露天的馬車,而是一起坐在了暗影的背上。
阿萱拍了拍暗影的腦袋,轉過頭看向粱煜,“爺,我白天能看得見。”所以,她眼下自己騎馬是沒有問題的。
事實上,兩日前她就開始自己騎馬了。
粱煜清冷的聲音染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柔情,“你傷了腳,還是安穩些得好。”
阿萱點了點頭,卻是小聲道,“其實,傷得也不是很厲害,不妨礙騎馬……”
粱煜卻只當沒有聽到,拉了拉繮繩,暗影便開始往前去。
阿萱坐在粱煜的懷裏,路邊的野花,自二人身邊飛過的蝴蝶,哪怕是天邊的一朵雲,她都會時不時地指給粱煜看。
一切,似乎是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從前,她滿心滿眼只有他,只纏着他的日子。
這讓粱煜的心裏泛起莫大的滿足。
那輛馬車被掀起的簾子後頭。
一雙眼染着怒意與狠毒,正死死地盯着他們。
五日後,隊伍終於回了京。
與當初離京時一樣,百姓們也是夾道歡迎。
不一樣的是,看着被粱煜摟在懷裏的阿萱,百姓們都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看着二人的眼神也甚是曖昧。
阿萱多少有些不自在,“爺,不如讓我下馬?”
這個要求,她還未入城時就提過了。
她的腳早就好了,如今別說是自己騎馬,哪怕是讓她一路跑去宮裏都不成問題。
可,粱煜不允。
清醇的聲音染着一抹淡笑,“怎麼?阿萱害羞了?”
阿萱眉心微擰,沒應聲。
粱煜看着女人那倔強的小腦袋,笑意更濃,“本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
所以,他就是要這樣摟着她,招搖過市。
只好在,粱煜還得進宮去覆命,不得不將阿萱放在了鎮遠王府門口。
“今夜恐有宴席,你先休息,晚些本王讓宮人來接你。”
阿萱仰着頭看着粱煜,眸間透着笑,乖巧應了聲,“好。”
她目送着粱煜離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面上的笑意才被那一抹冰冷所替代。
轉身,卻發現紫瑜郡主正站在不遠處看着她,面巾之上的那一雙眸子染着譏諷。
“阿萱妹妹可真是會做戲。”
阿萱站在原地,挑着眉看她。
只見紫瑜郡主緩步朝着她走了過來,“你猜,若是被粱煜知道你如今的一切皆是在做戲,他會有什麼反應?我猜,他會殺了你。”
這幾日,她親眼見到了粱煜是如何對待阿萱的。
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地上的一隻螞蟻,平日裏粱煜看都不會看一眼,可若是阿萱說了什麼,他是恨不得捧起來瞧個仔細。
他那一副墜入愛河的模樣,實在是太明顯了。
明顯到,她沒了一切作妖的興致,只等着看好戲。
眼見着阿萱不說話,紫瑜郡主卻是笑意漸濃,“讓我猜猜,你之所以對待粱煜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應該是希望粱煜不要管我,任由我嫁給仲恩吧?”
不得不說,這世上果然只有女人才知道另外一個女人想要做什麼。
感覺紫瑜郡主終於長了些腦子,阿萱嘴角竟是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多少顯得挑釁了。
可,紫瑜郡主不怒反笑,“你以爲,你能成功?別忘了,我是禹王之女,粱煜這一世,註定都要護着我!”
她的仰仗,如此光明正大,無人可以撼動。
“倒是你。”紫瑜郡主看着阿萱,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啊!若是被粱煜知曉,這段時日一來你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只怕是直接扒了你的皮也不爲過。”
而她,就等着看這賤婢被粱煜剝皮拆骨!
“玩弄?”阿萱重複着這個詞,細細咀嚼,好一會兒才笑了開來,“恩,這個形容很不錯,我很喜歡。”說罷,也不理會紫瑜郡主方纔的那些屁話,轉身便回了府去。
她就是要玩弄粱煜於鼓掌之間,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