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過剛剛亮,阿萱跟粱煜便都醒了。
讓孩子在母狼那吃了個飽,二人便離開了山洞,一路往西。
可,直到走得孩子再次餓哭了,二人都還未能走出林子。
阿萱抱着嬰兒柔聲哄着,心中卻甚是焦急。
經過了一夜,林中還有沒有殺手她不知道,只知道,若不能儘快下山,這孩子怕是哭都要哭死去了。
就在這時,林中有了動靜。
阿炎瞬間警惕起來,衝着有動靜的地方發出低吼聲。
粱煜也將阿萱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護着,看着那一方草木晃動,眉心緊擰。
卻見,一名揹着弓箭的男子撥開草木而來,在見二人之時不由得一愣,而後警惕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阿萱打量了這男子一眼。
看他的穿着,應該是個靠打獵爲生的獵人。
粱煜也看出來了,當即對着那獵人行了一禮,“在下乃是京中富商,路遇此地時遭了劫匪。”
這可以很好的解釋他們身上華貴的衣裳以及那些刀傷。
聞言,那獵人的目光落在阿萱的懷裏。
孩子還在哭,阿萱忙道,“孩子這是餓了。”
那獵人仍是警覺打量着二人,只是孩子的哭聲響亮又可憐,攪得人心中慌亂。
終於,獵人道,“你們跟我來。”說罷,便是在前頭帶路。
這獵人一看就是很熟悉這片林子,沒多久便將二人帶出了山。
山下是一個村子。
獵人一邊走一邊指着一間土屋,道,“那是黃家村,我叫黃大牛,是村裏的獵戶,平日就與我娘二人相依爲命。”說着,便是快步朝着那屋子跑去,進了院門就喊,“娘!今早熬的米湯還有嗎?”
阿萱跟粱煜也跟着進了屋,就見那獵人正跟一位老婦人說着什麼。
老婦人面露驚詫之色,看向粱煜跟阿萱,直到聽到孩子的哭聲方纔反應過來,連忙招呼着二人往裏走,“來,快來坐!廚房裏頭還有些米湯,我這就去端來!”
阿萱跟粱煜這才坐下,目光打量着屋內。
屋內的桌椅都很是老舊了,簡樸,但卻被收拾得很乾淨。
看得出來,這一家子過得並不富裕。
老婦人自廚房端來了三碗米湯,還有幾樣小菜。
說起話來時,面上染着幾分窘迫,“家裏只有這些現成的喫的,二位先填填肚子……”
粱煜起身,從老婦人的手中接過,而後從腰間摸出了一小錠銀子遞給老婦人。
“在下這兒還有些銀兩……”
熟料,他話還未說完,老婦人便推拒起來,“這,這不需要,我這三碗米湯,哪裏值這些銀子!”
卻聽阿萱道,“今日若不是大牛哥,我們怕是還未曾出山,這錠銀子您拿着,就當是爲我們買些傷藥的錢。”
黃大娘聞言,這纔將銀子接過。
可這銀子除卻買傷藥,剩下的都夠她跟她兒子一年的口糧了。
她依舊覺得受之有愧,便上前從阿萱的懷裏抱過孩子,道,“我來喂孩子,你們喫。”
就在這時,黃大牛從另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手上拿着兩套衣裳。
說着,又看向粱煜,“這兒有兩套衣裳,是我跟我孃的,料子自是比不得你們穿的,不過你們的都破成了那樣,一會兒還是換了吧!”
那滿身的血跡,饒是他這獵戶一開始都被嚇了一跳,若是被村裏人看見,指不定會嚇成什麼樣子。
粱煜道了聲謝,阿萱喝着米湯,也是一臉滿足。
一旁,黃大娘給孩子喂着米湯,看着孩子髒兮兮的小臉,忍不住問道,“這孩子,像是剛出生沒幾天啊!瞧瞧這小嘴,都餓成什麼樣子!”
說罷,又忍不住看向阿萱,眼底泛着幾分同情,“你沒奶啊?”
“咳咳,咳咳咳……”阿萱被嗆到了。
粱煜擡手,一邊輕撫着阿萱的背,一邊對着黃大娘道,“我娘子原本是下個月才生,誰知路遇劫匪,驚嚇之下便生下了孩子,也許是因着驚嚇的緣故,一直都沒有奶。”
“……”阿萱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粱煜。
什麼叫‘我娘子’?
說得這孩子是她生的一樣!
可粱煜臉不紅,心不跳,一番說辭說得黃大娘感慨連連,看着阿萱道,“那你豈不是還在月子中?這可不行!你趕緊進屋去躺着!這女人坐月子最是要緊了,你這樣一路奔波,還不知是怎麼傷身子!”
黃大娘真把這孩子當成是阿萱生的了。
對於阿萱沒奶這件事,也表現得極爲同情。
孩子喝了米湯就安穩睡下。
黃大娘便又燒了水,不顧阿萱的推脫,幫她擦洗身子。
看着阿萱身上的傷,黃大娘忍不住掉了眼淚,“天可憐見的,那些劫匪下手怎麼這麼狠!”
阿萱從前受過的傷,都會用祛疤膏,是以如今身上並無別的傷痕。
倒也沒有惹來黃大娘的疑心。
黃大娘幫着阿萱洗完,便讓她上牀去躺着,又把孩子放在了牀邊陪着她,這才道,“你好好休息,放心,有大娘在,保管你有奶!”
說罷,黃大娘便出了門去。
只留下阿萱躺在牀上,一言難盡。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大娘端了一碗雞湯進了來,對着阿萱道,“來,快趁熱喝了,這女人啊,只要自己喫喝得好,纔能有奶喂孩子呢!”
“……”阿萱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想告訴黃大娘,別說是雞湯,今日就是鳳凰湯給她喝了,她也不可能有奶餵給孩子的!
可,她不能說。
她只能含淚,喝了兩大碗。
粱煜對外宣稱他們二人是夫妻,所以入了夜,黃大娘就將粱煜推進了屋來。
四目相對,二人的眼底都泛起幾分窘迫。
好在,黃大娘又送來了一牀被褥。
粱煜便將那牀被褥鋪在了地上。
熄了燈,二人就這麼躺着,好一會兒,方纔聽粱煜開了口,“本王明日與大牛一塊兒去趟鎮子,買些傷藥回來,順道打聽一下京內的事。”
阿萱淡淡應了一聲,腦海中想到了昨日出現在洞外的那幾個人影。
但,她終究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