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煜豈會不知崔媽媽的心思,但這兒人多,他並不想將事情鬧大,便只淡淡掃了崔媽媽一眼,而後往裏走去。
雖然他今日穿得就是平日裏的衣裳,但比起旁人來還是貴氣了不少。
不時有姑娘撲上來,但還未碰到他就被逐風攔下了。
加上粱煜那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格外瘮人,沒多久,便沒有姑娘敢靠近了。
粱煜在大廳尋了一圈,沒找到人,便去了二樓雅間。
逐風一間一間的找,終於在一處雅間內找到了阿萱。
只是,當看到雅間內的場景時,逐風的臉色便是不自覺的一紅,慌忙退了出來。
粱煜眸色微凝,問,“在裏面?”
逐風紅着臉點頭,“恩。”
粱煜便也想到其他,徑自進了去。
卻見,阿萱一身男裝打扮坐在桌前,左右分別摟着姑娘。
兩個姑娘只穿着肚兜,嫩白的肌膚吹彈可破。
阿萱的一雙手便是不停的在姑娘們的手臂上游移,而那兩個姑娘也都柔弱無骨般的倚靠在阿萱的身上,喂她飲酒,喫菜,畫面香豔至極。
見粱煜進來,阿萱面露驚訝之色,這才問道,“原來王爺也會來這種地方?”
“王爺?”兩名姑娘一驚,忙是站起了身來。
粱煜臉色陰沉,一雙眼死死盯着阿萱,冷聲開口,“出去。”
聞言,兩名姑娘忙是出了去。
阿萱的身子往後一靠,甚是慵懶地看着粱煜,“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見不得我高興?”
粱煜神色嚴肅,看着阿萱被扯亂的衣襟,沉聲低喝,“你發什麼瘋?”
一個女子,來青樓喝花酒?
阿萱衝着粱煜翻了個白眼,“最近過得不舒坦,我來這兒找點樂子,王爺也要管?”
粱煜明白她爲何會不舒坦,但還是無法接受一個女兒家的跑到這種地方來。
她倒也不怕最後喫虧的會是她自己?
當下便是沉聲道,“隨本王回去!”
“不回。”阿萱說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就要在這兒找樂子,王爺若是高興就留下來喝兩杯,若是不高興就回去,莫要阻了我。”
粱煜有些惱了,“你在這兒能找什麼樂子?”
阿萱撇了撇嘴,“我明白王爺的意思,可這兒不是沒有南風館嗎?那我只有找姑娘了!更何況,我如今發現比起你們男人來,姑娘可是好太多了,又溫柔,又聽話,不會氣我,更不會想殺我,只要我給足了銀子,我說什麼她們都照做。”
話說到最後,阿萱更是衝着粱煜挑了下眉,“如何?是不是比你們這羣只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好多了?我與她們在一起不開心,難不成與你在一起能開心?”
話到最後,她嘴角勾起了一個大大的嘲諷。
粱煜自然知道她說的都是氣話,卻也知道,自己今日勸不走她。
索性上前,在桌邊坐下,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句話都沒說。
阿萱也不理他,照舊叫了兩個姑娘來,又是唱曲兒,又是跳舞的。
無奈,擺手讓姑娘們退下。
待屋內又只剩下她與粱煜之後,阿萱方纔衝着粱煜舉杯,“來,王爺,我敬你一杯。”
粱煜一雙冷眸瞥了阿萱一眼,倒也賞臉,舉杯一飲而盡。
放下酒盞,阿萱忽然就開口問道,“其實,王爺是不是心中對我有一種責任感?”
聞言,粱煜微愣,看向阿萱。
就聽阿萱接着道,“因爲我是王爺一手養大的,王爺怕我會行差踏錯,所以纔會在知道我來了這種地方後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粱煜沒做聲,只是那雙好看的眸子越發陰沉。
卻聽阿萱笑出了聲,“哈哈,我其實有些理解王爺的心思,那小皇子我不過養了他二十多日,心中也一直甚是掛念呢!更何況王爺養了我十年!”
話音落下,阿萱的笑容卻驟然收起,神色變得甚爲嚴肅,“但,我與王爺一無血緣之親,二無書契結緣,你養我十年已是仁至義盡,實在不必對我有太多責任感。”
畢竟,她也不稀罕。
粱煜沒做聲,卻又飲了一杯酒。
而後才緩緩開口,聲音透着涼薄,“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阿萱眉尾微挑,“願聞其詳。”
“這一年來,你一直在試圖與本王撇清干係。”
清冷的聲音說出了最理智的判斷。
阿萱眸色微凝。
就聽粱煜接着問道,“爲何?”
他知道,紫瑜是其中一個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爲何啊……
阿萱沉默了下來,食指輕撫着杯沿,一圈又一圈地繞着。
腦海中是前世墜下城牆後所見到的畫面,昏黃的天空,憤怒的百姓,還有那把染了血的長劍。
爲何。
自然是因爲她不想再落得那個身首分離的下場,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粱煜何時走的,她不知道。
只知道再回過神來時,屋內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妖嬈的薰香遮蓋了月麟香的氣味,她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而另一邊,回到王府的粱煜獨坐於桌案前。
回想着方纔阿萱那低頭沉思着的樣子,他知道,那是她有口難言的表現。
以至於他越發不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
明明當初在斷崖山,她以爲他死了,整個人都近乎癲狂,由此可證,她一直都還是在乎他的。
可爲何他捧着真心給她的時候,她又不要了呢?
紫瑜被她斷了一臂,更是被折磨成了瘋癲。
她心中的恨,也該了結了纔對。
爲何,還是要與他撇清干係呢?
就在這時,逐風敲開了門。
粱煜回過神來,聲音清冷,“何事?”
逐風上前,垂首恭稟,“王爺,阿萱已經安全回府了。”
“恩。”粱煜淡淡應聲,並未多話。
卻聽逐風又接着道,“屬下發現,今日宰相大人也在迎香閣內。阿萱今日會不會是去找宰相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