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微站在一旁,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連她也沒想到,阿萱居然會服用避子藥。
這一招,未免也太狠了!
可,面對粱煜的質問,阿萱卻只冷哼着走了出來,“是,我瞞着你,我故意瞞着你的,可你爲什麼都知道了?是因爲你一直都派人在暗中監視我?那避子藥是賀大夫跟你說的,還是你派去監視我的人跟你說的?粱煜,你憑什麼監視我!”
粱煜怒不可遏,“憑你是本王的妃子!是本王的女人!憑本王養了你十年!”
“我沒讓你養我!我更沒讓你娶我!你給我取這樣的名字,對我而言是一種羞辱!你羞辱了我整整十年,怎麼?還指望我對你說一聲感恩?!”
阿萱說着,衝着粱煜挑眉,眸心更是染着十足的挑釁,“我就是不想給你生孩子!你心裏在意的是宮裏那位,你爲何不讓她給你生!”
“放肆!”
一聲怒吼,夾雜着渾厚的內力。
四周的丫鬟們都被震得退出去好遠。
就連紅微都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怒吼之後,四周卻終於安靜了下來。
粱煜將手中已經捏得滿是鮮血的藥碗碎片丟在了地上,神情沒了先前那被怒意包裹的樣子,反而染上了幾分清淡。
他看向阿萱,眼神也是淡漠到可怕。
“你說得對,你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信任。本王也知道,不管本王再說什麼,你都不會信,可,怎麼辦呢?”
他說着,幽深的雙眸染上了幾分陰戾,“你已經嫁給本王,從此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不想給本王留下一兒半女,本王就偏要你生!你信不過本王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你此生此世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他說罷,便是轉身離去,只丟下了一個命令,“自今日起,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王妃踏出這院子半步!”
聞言,阿萱自然不會束手就擒,當即便是朝着粱煜襲去。
可,還不等她碰到粱煜,便見兩名暗衛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她襲向粱煜的招式同時,又將她擊退了好幾步。
這兩人,她都不認識!
甚至於,她並未感受到這兩人的存在過!
阿萱知道,粱煜的府邸一直有暗衛保護,逐風就曾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暗衛的身手竟如此了得,哪怕只是其中一個與她交手都未必會輸給她,更何況如今還是二人聯手!
粱煜走出了院外,視線穿過那扇半開的厚重的院門,越過那兩名暗衛的肩膀,冷冷地看着阿萱。
但,他終究一句話都沒說,大步離去。
兩名暗衛也對着阿萱行了禮,而後退出了院外,將那扇院門重重地關上了。
所有的爭鬥與吵鬧,彷彿也隨着那扇門的關上而禁止下來。
院內的丫鬟們全都看着阿萱,卻是一個都不敢動。
好一會兒,還是紅微緩步走上前來,輕輕抱住阿萱的雙肩,“沒事吧?”
阿萱的雙眼死死盯着那扇院門,聽到紅微這樣問,便冷冷開口,“這扇門關不住我的。”說罷,便是轉身回了房去。
剛進門,腳下卻不知踩了什麼。
低頭一看,是被摔裂的一半血玉。
可笑嗎?
它曾是粱煜最珍視的東西,可如今就算是摔在了地上,碎裂成了兩半,粱煜也沒有再看它一眼!
所以,一個男人的珍視,多可笑啊!
忽然,阿萱好似想到了什麼,快步行至了書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了那被燒過的桃木簪。
貴重如血玉,都能被糟蹋成這幅樣子,那這不值錢的桃木簪,何苦裝得那般貴重的樣子?
他的珍視,一文不值。
這根桃木簪也是!
思及此,阿萱便是猛地一用力,想要將那桃木簪折成兩半。
見狀,紅微立即衝了上來,“使不得!”
她緊緊抓着阿萱的手,眉頭緊蹙,雙眸緊緊看着阿萱的雙眼,鄭重道,“毀了,就沒有了!”
“本來就不該有。”阿萱說着,心口一陣委屈涌起。
那被一直隱忍着的眼淚也終於決了堤。
“它早就該被毀了!”它就該同前世一樣,被摔斷,被丟棄!
有何至於她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阿萱眼裏的決絕,紅微都看在眼裏。
先前二人的爭吵,她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知道阿萱如今這般傷心決絕是爲了什麼。
於是,她緩緩鬆了手。
下一瞬,那桃木簪在阿萱的手中碎裂成了兩半。
不止這一根,連着那根在凌城買的桃木簪也都被阿萱找了出來,扔在地上,而後拾起地上那把長劍,不斷砍着。
不要了。
都不要了!
桃木簪也好,粱煜也好,她全都不要了!
是她蠢!
是她天真的以爲自己就是粱煜的偏愛!
可,憑什麼啊?
一個連名字都是他心上人取的替代品,憑什麼得到他的偏愛啊!
一通發泄過後,地上的桃木簪已經被砍得瞧不出原本的樣子。
而那把長劍,也被砍得捲了刃。
阿萱將長劍丟在了地上,而後扶着桌子坐下,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那般憔悴於無力。
紅微滿眼心疼,緩步上前,輕輕地將阿萱摟進了懷裏,“好了,都過去了。”
“過不去的。”阿萱閉上了眼,任由眼淚肆意。
她那麼愛他啊!
愛他愛得可以爲前世的一切尋找理由跟藉口。
愛他愛得可以放棄仇恨,甘願與他在一起!
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
一個名字,便讓她整個人生都成了屈辱!
怎麼可以過去?
過不去的。
她會讓粱煜付出代價的!
她會讓他知道,她生來就不是什麼人的替代品!
她就是她!
思及此,阿萱的眼眸中漸漸染上了恨意。
而後,擡起頭看向紅微,“你去萱府,將沐雲他們叫來。”
聞言,紅微不由的一驚,“這,堂而皇之的,可以嗎?”
阿萱的眼神漸冷,染着絲絲殺意,“既然粱煜都已經知道了,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就算我不將人找來,粱煜也會去找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