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萱只是冷笑了一聲,便拿起筷子,夾起那難以下嚥的魚肉,沾了湯喫。
在喫到第三口的時候,終於是被粱煜給制止了。
阿萱皺着眉,舔去脣上難喫的湯汁,冷眼看着粱煜,“王爺若是對我心存懷疑,那方纔我說日日爲王爺下廚的話,王爺就當沒聽到吧!”
粱煜眉色微沉,“本王不過是多看了那魚一眼,你又何必多想。”
“是不是多想,王爺心裏清楚。”阿萱說着,站起身來,露出幾分不悅,“王爺慢用。”
說罷,便是轉身離去。
看着阿萱的背影,粱煜擡了擡手。
很快,今日一直監視着阿萱的其中一名暗衛便出現在了桌邊,單膝跪地,“王爺。”
只聽粱煜冷聲問道,“王妃今日做了些什麼?”
“王妃今日去了花園散心,而後去了賀大夫那討了一瓶安神的藥。用過午膳後便一直不曾出門,直到申時三刻方纔出來,直接就去了廚房。”
暗衛將今日阿萱的行蹤一一彙報。
粱煜微微眯起了雙眼,聽上去,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卻又道,“去跟着王妃,若發現其狀態有異,就來與本王彙報。”
“是!”
暗衛應聲,隨即離去。
只見阿萱進了屋後,便拿出賀大夫給的那個藥瓶,從裏頭倒出了一粒藥丸服下。
隨後去了書桌前,拿過一本兵法細細看了起來,她就這麼坐着看了一個多時辰,直到紅微端來了熱水讓她洗漱,她才站起來。
紅微在一旁伺候着,卻是抱怨道,“連看了這麼久的書,不累嗎?”
阿萱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院子裏。
天早就黑了,霜白的月光灑在清冷的院子,顯得格外孤寂。
可阿萱知道,這一片孤寂之中,藏着粱煜安排的暗衛。
哪怕她喫過了魚跟魚湯,粱煜也不可能全然信她。
這會兒暗衛一定藏在院中的某處觀察着她。
倘若她流露出半點睏倦的意思,粱煜就會知道她在那盤魚中動了手腳。
只是,她做的藥,光靠意志力可抗不過去。
所以,賀大夫給的那瓶安神丸,早已被她換成了解藥。
她一回屋就吃了,別說是坐了一個多時辰,哪怕是這樣坐到後半夜,她也不會累的。
可紅微並不知道她的計劃,只知道阿萱是從賀大夫那拿了安神丸的。
眼見着時候不早了,便道,“安神丸吃了嗎?”
阿萱柔聲回答,“喫過了,不過暫時還不想睡。”
“不想睡也得睡!”紅微擔心阿萱,她今日與粱煜鬧了這一通,傷了神,得好好休息纔是。
阿萱輕笑着應了聲,“我再坐一會兒就睡。”
“行吧!不可以太晚!”紅微說着,這纔將洗漱過後的水盆端了出去。
經過院子裏,忍不住罵罵咧咧,“什麼破安神丸,一點效果都沒有,索性明日去趟相國寺,找那禿驢要一些好了!”
而她這話,自然也被院中的暗衛聽進去了。
翌日,粱煜是被管家黎叔吵醒的。
“王爺,已經卯時了。”黎叔在屋外喚着,聲音不敢太大,怕惹惱了粱煜,又不敢太小,怕叫不醒粱煜,耽誤了上朝。
他睜開眼,看着外頭已經發白的天,卻只覺得渾身疲憊。
耳邊又傳來了黎叔的催促,他終於應了聲,“知道了。”
屋外,黎叔這才放下心來,滿是招呼着小廝們進屋伺候。
粱煜這才撐着身子坐起,卻發覺自己不單單是精神不佳,連着身體四肢都好似是灌了鉛一般的重。
在下人們的伺候下穿戴梳洗好,看着黎叔端上來的早膳,他卻沒有半點食慾。
身體的異常,讓他周身的氣壓格外冷冽。
黎叔站在一旁也是大氣不敢出,別說是別的下人們了。
見他們如此,粱煜心中越發不痛快,索性揮手屏退了衆人。
待人都退下,他才喚了一聲,“出來。”
暗衛當即出現,落在了粱煜的身後,拱手行禮,“王爺。”
“王妃如何?”
暗衛便將昨日阿萱回屋之後所做的一切都如實說了,連着紅微那句話都沒有錯過。
粱煜聽聞過後,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如此說來,的確是他冤枉她了。
可,若不是她,他這身體又是怎麼回事呢?
早朝過後,粱煜特意去了趟御醫院。
找了醫術最好的御醫爲他搭了脈,卻也只說他是心神勞累過度所致,開了寧神補氣的方子。
粱煜不禁想,莫非真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了?
一直忙於政事不說,還得應付宰相一等。
昨日更是與阿萱大吵了一架,勞心勞神。
看來,回去真得好好休息纔是了。
只是等處理完政務回府,已經是午時了。
阿萱坐在飯桌前,看着突然回來的粱煜有些意外。
看了眼桌上的飯菜,阿萱淡淡道,“我不知王爺會回來,只讓廚房做了我一人喫的份。”
桌上是三菜一湯,雖說是一人份,但顯然兩人喫也夠了。
是以,粱煜徑自在桌前坐下,“無妨,隨意喫些就好。”
有下人送來了新的碗筷,二人就這麼吃了起來。
眼看着粱煜一碗飯喫完,阿萱便道,“這雞湯不錯,我讓廚房加了些蟲草,能補氣寧神。”
她猜想,粱煜今日進宮一定會讓御醫瞧瞧。
就御醫院那幾位的技術,也最多是下個‘勞累過度’的診斷,所以,他讓廚房熬了這蟲草雞湯。
當然,她又加了點料在裏頭。
比起昨日,今個兒的分量小了些。
阿萱想着,也不能讓粱煜的反應太強烈,否則只怕會適得其反。
果然,粱煜聽到‘補氣寧神’四個字,便開始舀起湯來喝。
足足喝了兩大碗。
阿萱就這麼冷眼看着,等粱煜喝完,才道,“王爺看着精神不佳,可要去休息一下?”
聞言,粱煜擡眸看向阿萱,眸色中染着幾分晦暗不明,“睡這兒?”
這兒是粱煜的院子,卻是阿萱現在住的地方。
他說要睡在這兒,是什麼意思,很明顯。
阿萱看着他,眉心微微一沉,終究還是說了句,“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