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阿萱臉色鐵青,那一雙眸子死死盯着粱煜,染的是憤怒,是恨意。
她下重了劑量的!
那足以讓他昏睡三日的量,他卻只睡了一晚上就沒事了?
又或許,一晚都沒有?
那,是不是證明他之前都是裝的?
她的藥,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真是好演技啊!
垂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牙根幾乎是要咬碎了。
又輸了!
每一次與粱煜的對決,都是輸!
這彷彿已經成了萬年不變的定律,彷彿是有什麼詛咒在纏繞着她一般!
好似她命中註定了鬥不過他!
可,她不甘心!
憑什麼每次輸的都是她!
那一雙眸子,因着極度的憤怒而被染得通紅,彷如滲了血一般。
而相比之下,太后卻是一臉的歡喜,“粱煜!快救哀家!”
此時此刻,粱煜的出現對於太后而言無疑是救星,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是她反敗爲勝的關鍵!
她掙脫開禁軍的桎梏,衝到了粱煜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都在顫抖着,“粱煜,她們要設計殺了哀家,你快殺了他們!”
粱煜那雙眸子,從一開始便落在阿萱的臉上,直到這會兒才緩緩轉頭看向身邊的太后,冷漠的雙眸中透着一絲寒意,緩緩開口,陰冷的聲音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愛妃的瘋病又犯了?”
太后驚得一愣,隨即才意識到自己眼下是被易容成了阿萱的樣子,慌忙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被易……”
她一邊說着,一邊去扯自己臉上的易容。
可不等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臉,粱煜便已經將她的手腕握住了。
很用力。
好似隨時都能將她捏碎一般。
“愛妃病得不輕,還是隨本王回府休養的好。”說罷,便是衝着自己身後的侍衛示意。
阿萱認得其中兩個便是先前軟禁她的暗衛。
可見,粱煜今日帶來的這羣侍衛原本都是他手下的暗衛。
各個武藝高強,倘若真打起來,哪怕是宮裏這些禁軍都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暗衛上前,輕易就將太后給控制住了,認得太后厲聲呼喝,“粱煜!你跟他們也是一夥的?你背叛哀家?”
許是覺得呱噪,粱煜大手一揮,暗衛便將太后給帶下去了。
太后那淒厲的喝罵聲越行越遠,終於還是聽不見了。
宰相這纔開口,“王爺不會以爲僅憑‘瘋病’二字,就能免了這謀逆之罪吧?”
粱煜顯然沒將宰相放在眼裏,垂眸,左手輕輕理着方纔被太后抓過的衣袖,鼻尖只發出淡淡一聲,“恩。”
是的,他說可以就可以。
宰相不喜粱煜這樣目中無人的態度,卻也沒有辦法,只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卻見粱煜那雙陰冷的眸子瞥向了阿萱,“太后受驚了,微臣回去,定會嚴加看管內子,望太后,放心。”
‘太后’二字,粱煜彷彿是特意加重了音。
隨後行了一禮,便是轉身離去。
而自始至終,阿萱都沒有說得出一句話。
阿萱的目光這才從粱煜的背影上收了回來,看着宰相,眉尾微挑,“宰相說什麼?”
“老夫說你是廢物!”宰相氣得喝罵,絲毫不顧四周還有禁軍在,“你看你,機關算盡,終究還是鬥不過他!”
心中最介懷的一根刺被宰相挑明,阿萱眸色驟冷,“那你呢?你鬥得過?”
“哼!老夫自知鬥不過,便不鬥,頂多算個不作爲。可你處心積慮這麼久,到頭來他輕輕一揮手便將你的計劃全部打亂,你敢說你不是廢物?”
“閉嘴!”阿萱低喝了一聲,“若不是你催命一般的催着,我的計劃不會如此慌亂!”
她原本並不想今日行動的,是宰相威脅她在先!
而面對阿萱的指責,宰相也只是冷哼一聲,“你就算計劃得再詳盡,也不會是粱煜的對手!”
話說到這兒,宰相看向粱煜離去的方向,神色之中露出幾分慶幸,“只好在,他並沒有認出來。”
此事,便尚有轉機!
宰相說完這話便帶着人走了。
一直站在人羣后的時雨這纔行至阿萱的身邊來,低聲問道,“少主,王爺方纔是故意不讓太后扯下易容的是不是?”
她雖站在人羣后,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太后馬上就能自證身份了,粱煜卻攔住了她。
阿萱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回答時雨的話,只顫着聲道,“時雨,我不能跟他回去。”
時雨說得沒錯,粱煜是故意攔住了太后的。
而從粱煜出現的那一刻起,阿萱就知道他是認出了她來的。
所以,他方纔臨走的那一番話,是在警告她。
他會來帶她回去,會將她控制起來,會斬斷她所有的羽翼,將她永遠都困在他身邊!
從今往後,攝政王府將會是一間碩大的牢籠。
會困住她一輩子!
從阿萱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恐懼,時雨忙道,“那屬下這就帶少主走!我們易容成宮女也好,太監也好,總歸少主您放心,屬下一定會帶你走的!”
沒用的。
阿萱想這樣告訴時雨。
她太瞭解粱煜了。
既然今日,粱煜已經來了一趟,那便是她變成了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可明知如此,心中的不甘還是讓她想要再試一試。
她不想就這麼放棄!
她看向時雨,道,“你將我易容成小太監,然後你先走,出了宮之後,帶着時鷹他們銷聲匿跡。千萬不能被粱煜找到!”
粱煜要斬斷她的寓意,第一步必定是拿時雨他們開刀!
時雨重重點了點頭,這就拉着阿萱去了屋內。
不消一炷香的時間,再出來時,阿萱已經成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太監。
她拿着太后的令牌,一路往宮外而去,暢通無阻。
可,就在宮門外,阿萱看到了攝政王府的馬車。
當下一愣,心臟更是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低着頭,待侍衛查問放行後便朝着外頭走去,不敢去看那馬車一眼。
但,馬車的車簾還是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起。
那一道清冷的聲音不染半點溫度,“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