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她跟粱煜算得上是有交情的。
所以鑽起來是半點都沒有猶豫。
而粱煜懷裏忽然多了一絲分量,連着飲酒的動作都不禁一愣,隨即方纔垂眸,看着自己懷裏的小肉團。
眉心緊緊擰起。
這丫頭,是公孫羽的孩子?
阿萱,跟公孫羽的孩子?
心口一股被撕裂的痛,令得粱煜的眸色驟然一冷。
“下去。”沙啞的聲音不帶半點溫度。
只要一想到懷裏這個小肉團是公孫羽將阿萱給……之後有的,他的情緒便不受控制地陰冷下來。
念念從來沒被人這樣拒絕過。
更沒想到,會被帶她去買琉璃糕的好叔叔拒絕!
明明他不但收了她兩個糖丸子,外加一小塊琉璃糕的!
小嘴兒高高嘟起,那雙圓溜溜的眸子裏肉眼可見地起了小珍珠。
阿萱有些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如此委屈,便柔聲喚道,“念念,到娘這兒來。”
聞言,念念這才從粱煜的懷裏跳了下來,低着頭,情緒萬分失落。
正要往孃親那邊走,一隻大手卻將一盤糕點送到了她面前。
那盤糕點,有紅的,綠的,白的,黃的!
小巧可愛,好看極了!
她觀察過了,整個大殿之上,只有好叔叔跟小皇帝的面前有這盤糕點!
孃親說,不可以對皇上無禮,念念是記住的。
所以她纔會選擇鑽了好叔叔的懷抱。
被好叔叔呵斥後,她還以爲喫不到了呢!
沒想到,好叔叔發現了呀!
一雙小手迅速將那盤糕點抱進了懷裏,念念太后看向粱煜,只見後者臉色陰冷,將那盤糕點地給她後便又自顧自喝起酒來。
“謝謝叔叔!木馬!”念念踮起腳尖,努力撅着小嘴,終於夠到了粱煜的下巴。
如此柔軟的一個吻,只令得粱煜渾身一僵。
那雙黑沉的眸子帶着一絲尚未散去的驚訝,看着小肉團興沖沖地跑到了阿萱的身旁,而後被公孫羽抱進了懷裏。
公孫羽甚是寵溺地點了點念念的鼻子,“你娘當真沒說錯你,真是個小饞貓。”
阿萱也忍不住輕笑,“居然敢在王爺面前搶喫的,你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纔不是搶的!”小念念緊緊護着懷裏的糕點,像是護着什麼寶貝,“是叔叔送我的!”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那張揚在臉上的笑意,也刺痛了粱煜的雙眸。
一杯烈酒入喉,燒進了心裏。
三年,整整三年!
她以爲改名換姓,嫁人生子就能擺脫她了?
呵!
做夢!
阿萱與公孫羽終於入了座。
念念就坐在他們二人中間,自顧自喫着粱煜給的糕點。
而阿萱也察覺到,這殿上還有一道目光正灼灼地望着她。
她擡眸迎了過去,小皇帝一愣,而後像是做錯了事被抓了個正着似得,慌忙移開了目光。
只是,沒一會兒,他又悄悄看了過去。
卻見阿萱還在看着他,與他目光相對,便衝着他溫柔一笑。
笑得,好暖呀!
比太后笑得好看多了!
太后的笑,總讓他心裏發毛。
他知道自己不是太后親生的,所以對於太后也是敬畏多於親近。
他更知道,太后並不喜歡他。
除卻奶孃之外,真心對他的人,恐怕就只有王爺了。
可王爺不常笑,便是笑,也只是嘴角微微一勾,染着幾分冷意。
不像這位公孫夫人,她的笑,讓人如沐春風。
而且,好奇怪呀!
他明明沒有見過這位公孫夫人,怎麼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阿萱已經不再看他,小皇帝便有些肆無忌憚地盯着阿萱。
他看着阿萱低頭給念念喂水,給念念擦嘴,那溫柔慈愛的笑意,讓身爲皇帝的他,心裏泛起了一絲嫉妒。
這一場宴席,衆人各懷鬼胎。
唯有念念是全場喫得最歡喜,最滿足的一個。
恩,娘果然沒有騙她,京城的好喫的,果然比邊關多好多呀!
小糰子喫飽喝足就被睡意席捲。
眼見着念念開始坐着打瞌睡,阿萱便抱起念念來,先行告退了。
這場宴席的主角是公孫羽,公孫羽自然不能先走,便只好讓人先送阿萱跟念念回府。
坐在馬車上,阿萱看着在自己懷裏睡得香甜的念念,不禁想到了粱煜將那一盤糕點遞給念念時的樣子。
她記得,好多好多年前,粱煜也會在宴席之上,偷偷塞些糕點給她喫。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縱然加上還有行人,卻也不多。
夜空寂靜,偶爾一聲吆喝,一聲犬吠,都讓這夜色顯得越發靜逸。
卻是忽然間,一陣馬蹄聲起。
阿萱眉心一擰,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念念,終於還是嘆息了一聲,將念念放了下來。
她想,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果然,沒多久那馬蹄聲便衝到了她的馬車前頭,將馬車逼停了下來。
外頭響起車伕的聲音,“王爺,你這是要做什……”
話音未落,只聽到一聲悶哼。
粱煜一個手刀便將車伕給打暈了過去,隨即便掀起了車簾。
卻覺一陣勁風襲來,粱煜下意識側身躲過,阿萱的一掌卻已經近在眼前。
好快的速度!
粱煜心中微驚,躲避的身形卻無半點停頓。
而阿萱直到將粱煜逼得離馬車足有十步之遠方纔停下了動作,站定。
夜色下,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他面前,面上不染半點溫度,“念念這丫頭起牀氣重,還請王爺莫要吵醒了她。”
粱煜眸心略沉,面對着她,心亂得厲害。
“三年未見,你的身手倒是長進不少。”都快趕上他了。
阿萱冷笑了一聲,“看來王爺還是覺得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粱煜冷哼一聲,“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阿萱嘴角浮起一抹嘲諷來,“方纔在殿上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王爺若是不信,只管去查就是。”
話說到這兒,阿萱看着粱煜,便是連那雙眸子都染着濃烈的譏諷,“只是,王爺瞧着如此在您那位攝政王妃,那三年前,又怎會逼得人跳了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