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趙哲尋來了美酒,非要與阿萱喝上兩杯。
桌上放着一隻燒雞,也沒有別的菜了,可趙哲還是喝得很盡興,“看來那日的爆炸,突厥傷亡慘重,這都半個月沒來鬧騰了!”
哪怕已經過了半個月,想起阿萱的那三箭,趙哲還是忍不住內心的熱血澎湃。
可阿萱到底是經歷過一遭的,對比起趙哲眼下的興奮來,她卻是半點沒有高興的樣子。
舉起酒杯,淺淺飲了一口,這才道,“突厥不會就這麼算了,已經半個月了都還沒有動靜,證明他們一定在籌謀着什麼。”
“來唄!”趙哲冷哼一聲,“老子纔不怕他們!”
如今孤城中的兵力,哪怕突厥強攻他都沒在怕的。
看着趙哲這副樣子,阿萱卻在想,前世在突厥的三個月裏,到底還發生過什麼。
大約是時間太久了,而阿萱記憶最深的就是前世自己的慘死,而關於那三個月,與突厥大大小小的仗,她卻是不能盡數都想起來的。
影響最深的也就是那傷亡最爲慘重的火攻,還有糧倉被毀一事。
可那三個月,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什麼的。
是什麼呢?
阿萱一手把玩着茶盞,一雙眸子微微眯起,思緒飄去了很遠很遠的從前。
而趙哲略染醉意的眸子裏,卻看見了阿萱的另外一副樣子。
“你可知,你如今這模樣,像誰?”趙哲忽然問,語氣竟是透着幾分嚴肅。
阿萱的思緒被拉扯了回來,眉尾微微一挑,“像誰?”
“王爺。”趙哲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你方纔深思的樣子,當真是與王爺一模一樣!”
特別是那把玩着杯盞的動作,令得趙哲一下就想到了梁煜。
阿萱聞言,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我是他養大的,舉手投足間有幾分他的神韻也是正常。”
“那你與王爺,準備如何?”趙哲又問。
阿萱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斂,看着他,沒說話。
卻見趙哲長嘆了一聲,大拇指往後頭點了點,“外頭那些人,一口一個夫人的叫着你,我聽着卻不大舒服。既然念念是王爺的孩子,爲何你們就不能一家三口團聚呢?”
阿萱完全沒有想到趙哲今日會來說這些。
眉心略有不悅地皺起,可趙哲卻好似沒發現阿萱的不開心,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後,又接着道,“你可知,你失蹤這三年,王爺是如何過來了?他每日都要捧着你留下的那些件血衣才能入睡,所有人都在說你死了,唯有王爺堅信你還活着。王爺對你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裏,他是真的在意你!不管從前王爺做錯了什麼,當真就半點不可原諒了嗎?”
趙哲一臉期盼地看着阿萱。
可阿萱的臉色卻極其平靜,“趙哲,你喝醉了。”
聞言,趙哲便是勾脣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你們若從此就這樣分開,太可惜了。”說罷,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才道,“算我多言,我自罰一杯賠罪!”說罷,又是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阿萱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看着他撕下燒雞腿大口喫着,烈酒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阿萱的記憶終於像是被眼前的畫面激活了一般。
前世,她也曾與軍中的幾名副將在府中這樣大口喝酒大口喫肉,那時,她剛來孤城不久,輕鬆戰勝了突厥的一輪強攻,軍中將士都將她奉爲了戰神,對着她好一通誇讚。
而前世的火攻,是在此之後。
可這一世,突厥並未強攻孤城,而是直接選擇了火攻!
這證明,有些事雖然還與前世一樣,但順序卻發生了改變!
眉心不由自主地皺起。
阿萱覺得自己還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沒有想起來。
是什麼呢?
她迫使自己用盡全力去回憶,看着趙哲將最後一杯酒吞下肚,她也終於是想起來了。
“趙哲,城中有奸細。”
聞言,本已是喝得醉醺醺的趙哲酒意瞬間清醒了大半。
“你,你說什麼?”
“突厥這半個月來不是什麼都沒做,他們派人潛入了孤城。”
阿萱的語氣萬分肯定,這讓趙哲更加疑惑了。
“你,你怎麼知道?”
可阿萱卻已經坐不住了,驟然起身,快步往外行去。
見狀,趙哲剩下的一半酒意也都徹底散去了。
立刻快步跟了上來,就聽阿萱下令道,“城中酒館,客棧,全都去查一遍,派人去問問百姓近來可有面生的人,若有形跡可疑者,殺!”
“是!”趙哲立刻應聲,當即便快步離去。
而阿萱則是命人牽來一匹馬,翻身而上,朝着曬穀場疾馳而去。
好在,阿萱來的時候,曬穀場還一切正常。
守在外頭的將士見是阿萱,當即上前來行禮,“屬下見過夫人!今夜這麼晚了,夫人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阿萱隨口應道,翻身下馬,朝着曬穀場裏頭走去。
邊走邊問,“可有異常?”
“並無異常。”
“近幾日可有發現可疑之人在外走動?”
“沒有。”
“負責這裏安全的副將呢?叫什麼來着,餘山?”
阿萱走了一圈都沒有見到人。
只聽身後的士兵道,“餘副將剛剛還在這兒呢!”
話音落下,便聽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屬下在這兒!”
阿萱循聲看去,就見一人正小跑二來。
來人行至阿萱面前,對着阿萱行了禮,“屬下餘山,見過夫人。”
阿萱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卻也沒有多想,問道,“你方纔去哪兒了?”
餘山撓了撓頭,“屬下內急,方纔是去方便了。”
原來如此。
阿萱微微點了點頭,這纔開口,“城中進了奸細,你要特別留意,前往不能讓糧草有任何閃失。”
聞言,餘山重重點了點頭,“夫人放心,屬下會以性命來保護這兒的糧草。”
阿萱嗯了一聲,“這就好。”
說着,便又繞着曬穀場巡視了一圈,直到確定安全無事方纔想着離去。
餘山一直將阿萱送到了曬穀場外,士兵牽來了馬,阿萱正欲翻身上馬,卻終於想起了什麼,轉身看向餘山,“你跟林安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