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琮心頭冷聲一笑，緩緩開了口，“他一貫就是這個樣子，朕早已習慣了。”
言下之意，太子愚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皇后如何能聽不出來陳琮的言外之意，心中自是不悅。
可腦筋一轉，卻是順着陳琮的話說了下去，“是啊，皇兒一貫心直口快，心中擔憂什麼便說什麼，可臣妾覺着，皇兒的話雖不中聽，但其擔憂的卻都是有道理的。”
“哼。”
陳琮一聲冷哼，並未接茬。
他如何能不知道皇后到底是爲何而來？
皇后卻只當沒有聽到陳琮的冷哼，接着道，“不瞞皇上，那位二皇妃，臣妾早就差人去打聽過底細了。區區女流之輩，竟能成爲大棠的護國夫人，實在不叫人心生疑惑。所以，臣妾就私自做了決定。”
聽到皇后這樣說，陳琮倒是有了幾分興致。m.
“那你查到了什麼？”
見陳琮如此反應，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卻如同方纔一般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道，“這位護國夫人，可真說得上是奇女子，幼時是在蛇窟之中被發現的，一直都由二皇子撫養長大，跟着二皇子四處征戰，卻是比男子都要厲害！竟能獨自一人衝入敵軍之中，砍下敵將首級！”
話說到這兒，皇后站在陳琮身後微微往側前方探了探腦袋，觀察着陳琮的臉色。
見其一臉深思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底，接着說道，“這便也就罷了，只當她是有打仗的天賦吧！可，她卻又莫名其妙地會了醫術。對外說是跟着那位大棠的國師學的，可她一直都待在府裏，如何能去與國師學醫術？”
說到此處，皇后停了給陳琮按揉肩膀的手，轉到了陳琮的神色，蹲在其腳邊，仰頭看着陳琮，“皇上，今日是何等場景，您親眼所見，您比臣妾清楚，那是尋常人能有的嗎？大棠原是國力最強盛的國家，如今卻只留下一個四五歲的小兒，這一切，當真就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嗎？方纔妾身所說這些奇事，放在常人身上是不可思議，可若她真是妖物，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不是嗎？”
陳琮此時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
今日所見，的確讓人匪夷所思，瓊華當時的解釋他倒不覺得有什麼，但回到宮裏後，越想心中便越是不安。
而此刻，皇后的這番話也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懷疑。
當下便是沉眉問道，“你所言，屬實？”
皇后忙道，“臣妾派人所查之事在大棠不算什麼祕密，皇上若是不信也可派人去查，不消多久便會有答案。臣妾承認，自二皇子回陳國以來，便對其諸多提防……”
聞言，陳琮當即朝着皇后瞪了一眼過來。
這一眼代表了什麼，二人都心知肚明。
皇后心頭也是微微一驚，卻是壓下這一抹驚慌，接着道，“可二皇子畢竟在外流落多年，經歷了些什麼？品性被養的如何？更重要的是，有沒有被蠱惑……”
陳琮依舊沒說話，卻是想到了今日梁煜當着衆人的面與他對峙的樣子。
皇后與陳琮多年夫妻，如何能不知道陳琮眼下在想着什麼。
便又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突然失憶了？便是受傷也沒有傷到腦袋啊！皇上，您細想，這其中有多少詭異之事啊！皇兒今日雖心急了些，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啊！妖物不除，只怕我陳國會成爲第二個大棠！”
最後這句話，將陳琮內心的驚恐無限放大，想到大棠如今的情況，他的眼眸忍不住劇烈顫動起來。
大棠的國力曾經那般雄厚，不過短短几年，居然就已經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如若沒有那幾個良將，便是突厥都可以將其輕易拿下！
身爲陳國的君主，他斷然不能讓陳國落入那樣的境地！
可……
陳琮深吸了一口氣，“那你覺得，淑貴妃還有瓊華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聞言，皇后不禁嘆息了一聲，“淑貴妃禮佛多年，與世無爭，瓊華公主又如此聰慧孝順，斷不可能與皇上爲敵，除非……她們都被蠱惑了。”
皇上垂眸看向皇后，“朕也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方纔所言皆無法證明她就是妖物是妖物，若只以揣測，恐怕不能服衆。”
就像今日他親自帶人前去二皇子府上，可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皇后也皺起了眉來。
的確，如若不能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證明阿萱與常人不同，這‘妖物’的罪名，很難完全扣在她頭上。
她仔仔細細地想了想，將這些時日以來，從二皇子府裏聽來的消息都一一篩選了一遍，終於被她想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這二皇妃受傷後，似乎好得特別快。”
聞言，皇上微微挑眉，“有多快？”
皇后沉思着說道，“臣妾聽聞她有一日夜裏回來之時，手臂上滿是鮮血，皮肉外翻，深可見骨。可沒幾日，那傷都差不多好全了！若她只是個尋常人，那樣重的傷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才能見好吧？”
聽到這兒，陳琮心中不免一驚。
那樣重的傷，只幾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看來，那女人當真不是什麼尋常人啊！
想到這兒，陳琮心中已是有了主意，卻是問道，“皇后能否確定此事屬實？”
“臣妾確定。”皇后打了包票。
陳琮便點了點頭，下一步該如何做，他心中已是有了全盤計劃。
伸手，端起桌案上已經有些溫涼的甜湯，喝了兩口。
見狀，皇后也終於站起身來，對着陳琮柔聲問道，“皇上可覺得這甜湯好喝？”
“嗯，不錯。”陳琮冷聲應着，沒幾口便將甜湯都喝完了。
空碗放回了桌案上，眼眸卻是瞥向一旁的皇后，冷冷問道，“皇后的手，伸得挺長啊！”
二皇子府的事，她竟是事無鉅細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