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便領着一衆宮人停下了腳步,唯獨阿萱繼續跟在皇上的身後。
如此又走了十數步,陳琮方纔開了口,“太子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顯然,陳琮並不相信阿萱方纔的所言。
宮裏這麼多御醫都治不好的病症,卻只需要加大先前方子的劑量就能好了?
阿萱也明白陳琮的意思,應道,“父皇放心,太子只是思勞成疾,服藥幾日先能轉好。”
聞言,陳琮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來,轉身看向阿萱,“你與朕說實話。”
阿萱看着陳琮的眼睛,想着他先前擔心太子的樣子,知道自己如若直接說出太子是裝病的,必然會惹來他的怒意。
於是,淡淡一笑,“父皇,御醫院的大人們都是經過層層篩選考覈上來的,您就算信不過兒臣,也應該信得過他們。”
言下之意,御醫院的大人們開的藥方不會有錯。
所以,太子爲何會成爲眼下這樣子,他應該好好想想。
陳琮明白了。
眉心低擰起來,“朕知道了,今夜辛苦你走這一趟,抓緊回去休息吧,免得煜兒又要跟朕橫鼻子豎眼睛的!”
語氣之中,對於梁煜當初爲了保護阿萱跟念念而與之對抗的行爲,還是有些不滿的。
阿萱恭敬應了聲,卻道,“父皇那日在佛堂的樣子,也讓兒臣知道殿下如此護着兒臣,是像誰。”
言下之意,梁煜護着妻兒的樣子是隨了陳琮。
這話倒是讓陳琮心裏好受了些,當即也笑了開來,“朕知道你是在安慰朕,放心,朕並未放在心上。回去吧!”
“是,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說罷,阿萱便行禮離開。
夜色已是深重。
漫天星光點點,清風伴着路邊的蟲鳴,舒服又安靜。
阿萱掀開車簾仰望着星空,腦海中想起了當初與梁煜在邊關一起賞月時的樣子,嘴角的笑意也是藏不住。
卻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車伕忍不住笑道,“殿下與二皇妃還真是情深義重,您悄悄,這麼晚了,殿下竟然還親自等在府外呢!”
聞言,阿萱不禁往前看去,遠遠的,就見二皇子府外那幾盞明亮的燈籠之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佇立在門外的雄獅之前。
他的身影被燈光拉得老長,一直蔓延到了黑暗之中,以至於這漆黑的夜色都叫人莫名心安。
馬車停下,阿萱掀開了車簾便看到了一隻寬大的手。
心頭的甜蜜一點點蔓延,阿萱伸了手,躍下馬車便被他順勢摟入了懷中,“怎麼樣?累不累?”
顯然,梁煜一點都不在意宮裏的情況。
他只在乎她。
阿萱搖了搖頭,“不累。”
梁煜一隻手摟着阿萱的肩膀,一隻手已是撫上了她的肚子,“明日別去了。”
阿萱卻是一笑,“怕是不行。”
聞言,梁煜這才皺了皺眉,“病得很重?”
“看着挺嚴重的。”阿萱如實說道,就太子今日這臉色,感覺過兩日都快死了一樣。
阿萱點了點頭,“嗯,脈象並無大礙,十有八九是裝的。”
說到這兒,阿萱想到了她給太子扎的那幾針,便又道,“這太子似乎比我們所想的要聰明些,而且,挺能忍的。”
那幾針,換成一般人來,第二針就喫不消了,太子卻生生抗了那麼多針。
還有,太子的病一看就是裝的,是他自己連着幾日不喫不睡纔將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但身爲太子,他的喫食定然都是極好的,面對美食的誘惑卻能強忍着不喫,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意志力跟忍耐力,都是極佳,這樣的人就算蠢,又能蠢到哪裏去?
梁煜的眸中漸漸染上了一抹冷意,“他們的目的應該是你我的血。”
換言之而言,就是想要他們的性命。
阿萱很是贊同,是以看向梁煜,“所以,爺可有什麼計劃?”
梁煜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勾脣一笑,“我想回大棠看看。”
翌日一早,阿萱還在睡夢中便被府里人喚醒了,“二皇妃,宮裏差了人來,請您再去一趟。”
應該又是爲了太子的事。<b事。
阿萱嘆了一聲,這才起身梳洗,進了宮去。
果不其然還是爲了太子。
陳琮在一旁冷着臉沒說話,而皇后則是掩面低泣,“昨個兒夜裏,臣妾親自喂皇兒喝了藥,眼看着是稍稍好些了,可誰知今早又暈過去了!”
陳琮沒理會皇后,而是示意阿萱去看看太子。
阿萱行了禮,方纔走近牀邊。
她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內侍,這才伸手爲太子搭脈。
就聽陳琮問道,“如何?”
阿萱收回手,衝着陳琮道,“啓稟父皇,兒臣要爲太子施針,還請父皇與母后移步屋外等候。”
聞言,皇后卻是不肯,“昨夜施針都沒讓我們出去,爲何現在要出去等?”
“是因爲殿下病重,施針費時費力,不好被人叨擾。”阿萱冷靜應對,皇后還想再說什麼,卻是被陳琮打斷了,“所有人去外面等。”
皇上一開口,還有誰敢不從?
不多久,屋內就只剩下了阿萱與太子。
但,她並未施針,而是在一旁的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不急不緩地喝了一口,方纔道,“人都出去了,殿下可以醒了。”
自知計謀已被拆穿,太子無奈,終於還是睜開了眼。
坐起身來,看向阿萱。
可到底是幾日都沒有吃了,以至於太子的聲音很是虛弱,“你早就知道我是裝的?”
“怕是整個御醫院的人都知道。”阿萱微微輕笑,“太子殿下此等毅力,着實叫人佩服。”
說着,阿萱便將杯盞放在一旁,道,“我昨夜開的藥,殿下是讓伺候你的那個內侍喝了吧?他今日臉色過於紅潤,一會兒我再開藥,殿下換個人來喝,免得到時流了鼻血,被人拆穿。”
聞言,太子不禁皺了眉,看向阿萱,語氣之中透着不悅,“你是在嘲諷被我?”
“不,我是在與殿下您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