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盞眯了眯眼睛,走到了黎奧的身邊,語氣雖然還是溫溫柔柔的,但莫名帶着些許警告的意味:
“這位王子殿下,請問您是在糾結什麼呢?”
“連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都聽不到,到頭來,可別什麼都留不住。”
黎奧轉頭看向看起來空有美貌,手無縛雞之力,宛如菟絲花只能依傍着牧斯的蘇盞,突然間怒了:
“纔不是!你才什麼都不知道!你只是三個國家的附庸品,你纔是最沒有選擇權的那一個!”
牧斯的眸子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冷了下來,黎奧對上少年的視線,突然間感覺心慌。
他,他這不是在幫小表弟揚威嘛,不然都要爬到他們頭上了。
最應該生氣的蘇盞卻依舊笑着,沒有一絲一毫要生氣的意思,揚了揚下巴,說:
“正因如此,你把我們看成只會供你選擇的美麗擺件,以爲我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所以當有人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的時候,你措手不及,對嗎?”
蘇盞並不是女子,但是從她來到這個童話世界以來,他有感受到那些侍女的態度的變化。
從最開始的漠然和看戲,到之後的討好和奉承,無不是因爲他們發現了牧斯對蘇盞的重視。
蘇盞倒不在乎這些人會怎麼看自己,但他還是想發聲。的
如果連文字和聲音都變得沉默,那麼世界黑白都將失色,墜入無盡的黑暗。
黎奧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管怎麼解釋都是徒然。
確實是他一直沒有明確的態度,這是他最大的錯誤。
他總是想着,江曼是他的魚魚,黎歌是他最最喜歡的姐姐,總有辦法處理好兩人之間的關係的。
江曼想要的他給不了,他想給黎歌的黎歌不要,他雖然傻,但是一顆心也會難過,也會期待迴應,也會想要用故意親近江曼來吸引黎歌的注意。
這是他最大的愚蠢。
黎奧突然握拳,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一溜煙就不見了,看來是去追人了。
就是不知道是追黎歌還是江曼了。
蘇盞總覺得這個奧利奧王子很像是某種會汪汪叫的動物。
暮也是,只不過暮比黎奧聰明多了,就是裝的有點兇。
蘇盞倒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主動想起暮,回過神來卻發現牧斯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盞會不會生我的氣?”
蘇盞歪了下頭,搞不清楚情況:
“什麼?”
然後他突然間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在牧斯聽來是什麼意思。
牧斯該不會以爲他是在爲江曼的存在而生氣吧?畢竟現在江曼是名義上的聖潔之人的候選人。
蘇盞哭笑不得,解釋道:
“阿牧,雖然我之前確實生氣,但是不是因爲這個生氣,而是因爲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而生氣。”
蘇盞站在牧斯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牧斯立馬也伸手把少年擁入了懷中。
蘇盞微微擡起頭,認真地說:
要愛自己,不然,他會難過的。
蘇盞不知道小可憐爲什麼會以精神碎片的形式存在於這麼多小世界之中,他只有等回到主世界之後才能去搞清楚。
每個小世界的小可憐都會有自己的人生,蘇盞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當然有信心通過一些小手段來讓小可憐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通過一些小虐讓他更加珍惜自己,但是蘇盞沒做。
他捨不得。
他希望小可憐快樂。
那就足夠了。
當然,如果小可憐真的敢喜歡上其他人的話,他就偷偷去拿麻袋揍那個人一頓!
蘇盞總覺得朦朦朧朧中,他似乎也這樣熱烈地喜歡過一個人,只不過熱烈被冰山浸染,不敢再期待多餘的迴應,只做一盞安安靜靜的燈盞守着黑夜就好了,可最後,連心中最後的光亮都滅了。
蘇盞皺了下眉,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下一秒就爲自己這個突然蹦出的想法感到荒誕,怎麼可能嘛。
誰敢對他的記憶動手腳,他絕對讓那個人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孤獨終老。
蘇盞再次回過神來,就發現少年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說:
“我的選擇一直都會是阿盞,阿盞信我,我只愛你。”
蘇盞的眼神也亮亮的,兩人互相望着,蘇盞倏然一笑,堅定地說:
“嗯,我信你。”
蘇盞剛想從少年的懷裏出來,和他一起前往國王的城堡,結果動了動卻發現牧斯依舊緊緊地抱着他。
蘇盞:?
他擡頭看過去,看到了牧斯像是浸着溼意的琥珀色眸子,頓時就覺得不妙。
牧斯把下巴輕輕地靠在蘇盞的肩膀上,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委屈:
“那阿盞呢?”
啊?
“那阿盞是選擇我還是暮?”
身體裏的另一個在偷聽牆角的意識體也倏然緊張起來,等待着蘇盞的回答;
“……”
蘇盞忍無可忍,一把摸上了牧斯的頭,揉了一下蓬鬆的頭髮,惡狠狠地說:
“不許和他玩,別被他帶壞了。”
哼,他就知道暮只會欺負人!
無辜躺槍的暮:“……?”
眼看着少年還要不依不饒,蘇盞直接吻了吻牧斯的脣角,哄道:
“別喫自己的醋啦,你知道我喜歡你的,不管是怎樣的你,我都喜歡。”
牧斯臉色變紅,乖乖被少年吻了幾口,害羞得眼神不知道往哪看,暮在聽到蘇盞說的話之後也覺得開心無比,但是反應過來牧斯這個傻子竟然被親了不知道回吻,臉都黑了。
還不如親他!
牧斯脣角漫着笑意,終於變回了乖乖崽,老父親蘇盞表示很滿意,立馬拉着他趕往城堡深處。
再晚點就趕不上熱飯了!
小花園的向日葵追隨着太陽的方向,彷彿永遠都不知疲倦。
但當黑夜到來,它也會回首看向最開始的地方,那是它和溫暖的晨曦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