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江春沉默了一下，“什麼怎麼樣？”
他想，顧雁南之前讓他可以聽這個人的直播，可能是因爲她覺得這個可以幫助到自己。
但今天從顧雁南話語間的微妙之處，顧江春感到有一些稍稍奇怪的同時，又改變了自己的猜想。
他想，或許，顧雁南本身就認識這個人。
所以纔會一直問他。
是顧雁南自己對舊年感興趣。
一個人再聰明，如果他一直都是靠推測和猜想的話，而不去驗證，不去詢問，當然不可能每一次都是對的。
顧江春的缺陷，就是喜歡自己消化，如果別人不問他，他就不會主動說。
習慣了和自己相處。
“你覺得他直播怎麼樣？你不喜歡聽他的直播嗎？”
顧雁南以爲，如果他們兩個的相處很不錯的話，顧江春會去捧捧場。
顧江春的嘴脣動了動。
其實舊年的聲音很好聽。
但是每次聽，他總是會不受控制地聯想到蘇盞。
所以他就直接不聽了。
這一次，他選擇違心地回答顧雁南。
“不好聽。”
所以，不要讓他再聽了。
顧雁南一臉疑惑，“爲什麼？”
顧江春是他弟弟，蘇盞不管再怎麼樣，顧雁南也不可能偏向他。
她問這個問題，只是純粹想了解原因。
任何細節，放在顧江春的身上，或許都會有意義。
能夠幫助他。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把手機的音量調低了一些。
而直播間的蘇盞好像要露臉了。
這下，胡路那邊的觀衆大多都跑到蘇盞這邊了。
看一下又不要錢，不看白不看。
顧江春也在想着自己該如何解釋，因爲，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
他的視線微移，移到了顧雁南的手機上。
突然間，眼中卻闖入了一片黃色的東西。
是一隻小鸚鵡的頭。
小鸚鵡對着攝像頭，威武神氣地站着，眼睛盯了一會兒後，就用鼻孔看人，腮紅也時不時地出現在觀衆的眼中。
588故意逗弄了一下他們，特意用上了自己在網上學來的詞彙。
“雞嗶你——！”
鸚鵡會說人話，好像並不奇怪。
但是誰會教小鸚鵡說這樣的話啊。
於是罪名轉到了蘇盞的身上，蘇盞臉上的笑容轉移到了觀衆的臉上。
【快到點了啊】剛開始嚇我一跳，以爲看到恐龍了。
【快點快點快點】笑死我了，這是年年養的鸚鵡嘛？我也有一隻！不過是虎皮！
【呼嚕嚕呼嚕嚕】啊啊啊啊我被騙了！我要回去找葫蘆！
胡路卻很滿意，高興地說：
“它又變可愛了。”
蘇盞來翻譯的話，就是588又長胖了。
“只會喫和睡覺，什麼都不做，肯定變胖。”
【真的快到點了】媽呀，我還以爲剛剛我媽再罵我呢。
【加速加速】哈哈哈我看到小鸚鵡的呆毛動啦！是不是生氣了！
顧江春愣住。
這隻鸚鵡……
對於不養鳥的人來說，每種品類的鸚鵡可能都長得差不多。
而且，顧江春每次打着看鳥的旗號，但是真正的心思卻不在鳥上面，所以，在這一刻，也不敢確定——
是不是蘇盞的那一隻。
588在鏡頭前走來走去，蘇盞交給它的任務是讓它完美擋住鏡頭，不露出自己就行。
所以，從觀衆的視角來看，更多的是看到小鸚鵡的某個部位。
顧江春只判斷出這隻鸚鵡比蘇盞養的那隻更胖一些。
別的……似乎真的沒什麼區別。
他不敢確定的原因之一，或許是因爲——
如果這隻鸚鵡是蘇盞養的那隻的話……
顧雁南見它看得入神，也看向屏幕，微微驚訝。
她知道蘇盞想弦嘗試做主播之後覺得沒什麼，反正年輕人嘛，還是可以試試的，而且蘇盞的聲音條件很不錯。
也很容易就可以想到，蘇盞應該就是在顧江春的房子裏直播。
雖然她上次說是說把房子給顧江春住，但顧江春還是給了她錢。
足夠買下這棟別墅的錢。
自己的弟弟有多強的賺錢本領，顧雁南當然很清楚。
而且她不收下的話，顧江春可能會心裏彆扭，所以她就收下了。
這樣的話，這棟別墅，其實已經完完全全就是屬於顧江春的了。
顧雁南並不記得顧江春之前養過寵物。
蘇盞養了鸚鵡，顧江春應該是同意的吧？
顧江春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看，顧雁南便耐心地等着。
不急。
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等着就對了。
588玩得很瘋。
蘇盞交給它的任務就像遊戲一樣，588愛玩。
但它一不小心玩崩了。
小鸚鵡腳下一滑，胖胖的身子往旁邊一歪。
而蘇盞本來在旁邊坐着，見到這一幕後眼皮子一跳，伸出手，握住小鸚鵡，把他扶正。
588站直後知道自己玩嗨了，便“呆若木雞”地主動“罰站”，只有眼睛在不停地轉，像是心虛。
儘管蘇盞動作很快，但是還是被別人截了圖。
圖片裏，他只露出了一小部分，是一隻眼睛。
右眼。
顧江春成功看到了那隻帶着小痣的右眼，完全愣住。
這隻他之前一直不敢對視的眼睛，他當然熟悉。
是……蘇盞。
舊年是蘇盞？
舊年是蘇盞。
這個念頭在顧江春的腦海裏出現，讓他下意識懷疑真實性。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終於問顧雁南。
“……舊年，是誰？”
顧雁南驚訝，“你不知道？”
她算是知道剛剛爲什麼感覺哪裏怪怪的了。
“我以爲你知道的，舊年是蘇盞啊？那天我沒有告訴你嗎？”
顧江春抿了抿脣，顧雁南覺得她從顧江春身上看到了委屈。
哈哈哈，她怎麼想笑呢。
“那應該是我想當然了，忘記準確地告訴你。”
“不是不喜歡。”
“嗯？”
突然間蹦出來的五個字讓顧雁南有些疑惑，她看着顧江春認真的臉龐，突然間反應過來。
她剛剛問顧江春是不是不喜歡“舊年”的直播。
在得知舊年是蘇盞後，顧江春把答案改成了“不是不喜歡”。
在此之前，顧江春是交了卷後不會“改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