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盞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開開心心親自接過禮盒的是自己，現在口口聲聲說不知道禮盒的也是自己。
顧江春的眼神暗了暗。
但他很有耐心。
他只是坐在牀邊，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了蘇盞的腿上。
因爲不出門，蘇盞在家穿的是睡衣和睡褲。
睡褲是短褲，而顧江春摸到的地方，恰好是大腿接近膝蓋的地方，沒有衣物遮擋，觸手一片細膩的感覺。
很好摸。
但對於顧江春而言，遠遠不夠。
他的手掌微微動了動，輕聲問：
“被子下是什麼，嗯？盞盞？”
蘇盞眨了眨眼睛，感覺耳朵有點癢。
但是他覺得，此時此刻，如果把那禮盒拿出來的話，自己會很危險。
就算蘇盞對顧江春的濾鏡再大，也沒有忘記自己這幾個小世界是怎麼過來的。
哪一次不是被他可憐乖巧的樣子蠱惑，然後就迷迷糊糊着了道，心甘情願地被“壓榨”。
當然，也有一部分和自己確實想色色有關。
蘇盞每次都不長記性，臨到頭才察覺到危險。
全身上下哪裏都軟，就嘴硬。
除了……
蘇盞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盯出一朵花來了，顧江春卻好像放棄詢問禮盒的事情，轉移了話題。
“我下週要參加個活動。”
“哦，好。”
“好去好幾天。”
“哦，好的。”
蘇盞乾巴巴地應着，稍微放鬆了下來，但顧江春卻話鋒一轉，突然說：
“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喜歡。”
顧江春送的禮物，他怎麼可能不喜歡？
不對……
蘇盞的眼睛微微瞪大，突然間反應過來，在自己放鬆警惕的時候，說了什麼話。
顧江春的嘴角彎了彎，心情很好。
但也只是在一瞬間，得逞的眼神就被另一種情緒隱藏。
故意讓蘇盞察覺到的情緒。
他看起來似乎很受挫和傷心，低垂着頭，小聲地說：
“那爲什麼你不拿出來看？其實是不喜歡的，是嗎？”
“不是……”
蘇盞捏了捏被子，“我看了的。”
顧江春很“勉強”地對他笑了笑，可憐巴巴地說：
“看了卻試都不試，其實還是不喜歡的，對不對？”
“沒關係，這也是我第一次給唯一喜歡的人親手做衣服。”
說話間，重音全都落在“第一次”“唯一喜歡”“親自做衣服”這幾個字眼上，讓人根本無法忽略。
顧江春看着就差把自己的頭也埋進杯子裏的人，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他想，自己確實很過分。
他一直都這麼過分。
只不過僞裝得很好而已。
他原本只想抑制住自己，害怕自己的另一面會讓蘇盞害怕和遠離。
但是漸漸的，當他發現，蘇盞喜歡自己，並不是喜歡自己的僞裝，而是喜歡每一個樣子的他，就像他喜歡每一個樣子的蘇盞的時候——
勇氣從天而降。
纔有了做這一切的膽子。
最重要的是……
顧江春發現，只要自己一裝可憐，蘇盞就拿自己沒有辦法。
這個認知讓顧江春很興奮，但他又怕蘇盞對任何人都如此，只要一心軟，就什麼都同意。
看來，另一件事情，要抓緊了。
收回思緒，顧江春伸出手，摸了摸蘇盞的頭髮，“如果你不喜歡我做的衣服的話，也沒關係的的，那我把它收回來。”
送出去的衣服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蘇盞擡起頭，瞪着顧江春。
像是炸毛的小貓。
顧江春心癢，遵從內心的想法，伸出手摸上了蘇盞的下巴。
微尖，精緻，讓他覺得可以玩很久。
蘇盞懶得動，任憑顧江春如此，但顧江春的另一隻手卻往下面一摸……
輕輕鬆鬆就把那個原本被蘇盞藏在被子裏的禮盒拿了出來。
蘇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有絲毫猶豫，就把顧江春撲倒在牀上，坐在他的腰上，然後自己彎腰去拿那個禮盒。
顧江春看着他“忙碌”的樣子，笑出聲。
蘇盞“哼”了一聲，“你笑什麼？”
他把盒子推到了另一邊，顧江春現在被自己坐着，再怎麼樣也不能掀翻去拿盒子吧？
不然……
不然就離家出走十分鐘去買雪糕！
蘇盞惡狠狠地想着。
餘光裏卻看到了一片黑黑的東西。
蘇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不是！那條睡裙……
什麼時候跑到顧江春的手裏去了！
只見顧江春的手上拿着的正是被蘇盞藏着的裙子。
不知何時，早就被顧江春拿到了。
顧江春卻依舊很可憐，好像是這條裙子自己要跑到他手裏的一樣，有些“無措”地看着蘇盞。
“你不要這條裙子的話，我就拿回去吧……”
“……”
蘇盞有些頭疼，他想，自己也不是不能穿裙子。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小世界還穿過呢。
但是……
“要我穿裙子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當蘇盞說出“可以”的時候，顧江春的眼睛就亮晶晶的，彷彿無論蘇盞提出的條件是什麼，他都會無條件答應一樣。
“不要懷疑我對你的偏愛。”
顧江春愣了愣。
蘇盞對他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我很傻，總是心軟，一下子就被騙了？”
顧江春抿了抿脣，但視線還是直直地看向蘇盞，幾秒過後，開口說:
“你不傻，我很喜歡。”
蘇盞還是想再多說一句。
“你不用有負罪感，或許你覺得很過分的事情，我也是很喜歡的呢？”
顧江春眯了眯眼，他從來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從這一話，他就飛速地分析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手中的黑色布料晃了晃，顧江春像是在做數學的證明題一樣，得出最後的結論。
“所以，這條裙子，你很喜歡，而且很想穿，對嗎？”
說着，他歪了歪頭，看着蘇盞，眼神裏滿是真誠。
“……”
蘇盞沒有想到事情又回到了裙子上。
顧江春笑了，“謝謝你，阿盞。”
“讓我明白，兩個世界是可以相融的。”
在這一刻，他心中隱隱的不安終於消散。
霽風朗月，此間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