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好相處,簡直是很不好相處。
上一秒還在幫小狐狸包紮傷口,下一秒就要用“剝皮切肉”的話恐嚇小狐狸。
動物的感覺最爲敏銳,蘇盞知道自己已經下意識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嗯,他現在……還不太習慣做狐狸。
或許等過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之前小可憐是國師的世界裏,他看似是在謝潛過往的歲月裏做了好幾年的狐狸,但對於蘇盞來說只是片刻須臾。
這個世界,他恐怕得做很久的狐狸。
“懸觀,不可嚇到了這隻小狐狸。”
一道平靜又慈祥的聲音打破了雨夜,看起來已經有六七十歲的僧人從雨夜中走來,一身袈裟,是住持的裝扮。
小狐狸卻依舊很警惕,似乎是害怕這人是自己的“幫手”。
幫忙捉回去剝皮切肉的。
楚停雲的臉色毫無波瀾,但小狐狸卻覺得他好像在笑。
只不過是涼薄的笑。
“師父。”
楚停雲雙手合十,對來者微微行禮。
來人正是白空,劇情中沒有提他之前的名字,只知道他的法號是白空而已。
白空對楚停雲頷首,他是撐着傘來的,走到他們面前時,直接蹲下了身子。
夜雨來得突然,雖然稱不上暴雨,但沾襟落袖,蹲下身子時,袈裟也沾染上了被雨水打溼的泥土,多了幾分泥濘。
白空毫不介意,只伸出手,傾斜了自己的紙傘。
傘微微一斜,便籠罩在了小狐狸的上方,把他完全蓋住。
雨水便再沒有辦法再落到小狐狸的毛髮上了。
夜色依稀,再加上小狐狸在坑裏待了許久,還沾上了泥土,便看不清楚他原本毛髮的顏色。
“阿彌陀佛。”
白空觀察了一下小狐狸的傷勢,見他依舊很警惕,便把傘留在了地上,幫他擋住風雨,自己直接站了起來。
一旁的年輕僧人對此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早已習慣。
夜雨不停,很快,白空的僧衣也溼了。
“懸觀。”
他又如此稱呼楚停雲,地上的小狐狸動了動耳朵,從傘裏探出頭來。
蘇盞反應過來,懸觀,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小可憐的法號。
懸觀……怎麼起了個這樣的法號?
“萬物有靈,你如此出言恐嚇他,恐怕會讓他再也不敢接近人類。”
懸觀垂眸,從白空出現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又變成了一個無情無慾的佛子,低頭斂眉,“師父所言極是。”
蘇盞悄悄地打量着他們,小狐狸努力利用傘擋住自己,但又要探頭的樣子有點傻,懸觀輕飄飄地看了一眼。
然後冷漠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白空嘆了口氣,“這是一隻馬上要修得人形的狐妖,卻受了傷,不知是禍是福。”
懸觀看了一眼自己的師父,沒說話。
白空又說,“既然相遇,便是緣分,帶回寺中吧。”
懸觀皺了皺眉,“他是一隻狐妖。”
不是簡單的狐狸。
而他們生來就是降妖除魔的。
“在他傷好之前,他只是一隻受傷的小狐狸而已。”
果然是出家人,蘇盞聽着他們說話聽着聽着就犯困,迷迷糊糊中問588:
“他們是在說什麼暗語嗎?怎麼覺得話中有話?”
588更不懂,它只覺得,如果蘇盞住進寺廟的話,似乎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它這麼一隻愛喫並且什麼都可以喫的神奇鸚鵡,要是跟着宿主住了寺院,它該去哪裏給自己搞肉啊。
完了,忘了這茬了,它可不可以後悔。
幾個人都沒有給小鸚鵡後悔的機會。
“這雨今夜看起來是不會停了,小狐狸受傷了不能一直接觸雨水。”
他們一走,本就身受重傷的小狐狸恐怕難逃一死。
蘇盞適時地擡起頭,可憐巴巴地看向楚停雲。
楚停雲心中一動。
突然,他聽到了楚停雲的聲音。
“別跟着我,我不喜歡養東西,如果你跟着我的話,我可不能保證餵給你喫什麼。”
蘇盞眨了眨眼。
他雖然聽到了楚停雲的聲音,但是卻並沒有看到他張開嘴巴。
這是……當着住持的面和他傳密語?
楚停雲怎麼這麼堅信他可以聽懂?
“還有,我不喜歡笨狐狸。”
小狐狸對詆譭的話語更加敏銳,聽到楚停雲說“笨狐狸”,耳朵立馬就動了動,看向一本正經的年輕僧人,似乎有些氣呼呼。
“懸觀,莫要嚇他。”
住持依舊是和藹的住持,蘇盞覺得就這樣讓一個老人家淋雨不是很好,於是張開嘴巴,咬着竹竿,把紙傘挪向住持。
似乎是明白自己不受楚停雲喜歡,要把傘還給住持,然後自己尋一處地方勉強養傷。
好一副可憐的樣子。
楚停雲依舊不爲所動。
588也很疑惑:“宿主,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放棄嗎?”
蘇盞無語,“別說話。”
腳上的傷確實有一些妨礙到他的動作,但它還是堅持着走了幾步,走到懸觀的腳邊。
似乎是知道自己現在很髒,又或者是知道楚停雲不喜歡自己。小狐狸便隔着一點距離,對着年輕僧人低了低頭,嘴裏也發出低低的聲音。
好像是在感謝楚停雲把他從坑裏救了出來,還幫他包紮了傷口。
雖然態度算不上好。
楚停雲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住持拿起傘,這把傘很大,足夠撐住兩人和一隻小狐狸。
他好像早就明白楚停雲在想着什麼,說:
“好了,走吧,再晚些,便看不清路了。”
他把傘遞向懸觀,因爲知道懸觀就算同意了帶這隻小狐狸回去,他也不會願意親自抱着回去。
但楚停雲沒有接他的傘。
他m以彎腰,便輕輕鬆鬆抱起了小狐狸。
蘇盞很是驚訝,白空住持也有些驚訝。
因爲懸在空中,小狐狸下意識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不經意間,把毛髮上的泥巴甩到楚停雲的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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