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這樣？”
蘇盞對他笑了笑，“我怎樣？”
小沙彌看到這個笑容，愣住了。
蘇盞也微微愣住，收斂了自己的笑容。
他忘了自己現在是個狐妖了。
就算他沒有想“勾引”人的意圖，但是這種buff還是存在的，他想不用也沒辦法。
而小沙彌佛心尚且不穩，蘇盞也只是想逗逗他們，並不是真的要做什麼。
那小沙彌突然臉紅起來，匆忙別開視線，掩飾般地說：
“你雖是客，但也不能如此戲弄我們，不然……”
“不然我就告訴大師兄！”
他們平日裏最怕的也就是大師兄了，無論對誰都是一臉冷淡。
蘇盞聞言眼睛都亮了。
那最好不過了！
蘇盞嘴硬，對着一羣還沒他高的小沙彌，驕傲地擡了擡下巴。
“大師兄？就算是你們大師兄來了，也要親自給我奉上茶水。”
一羣小沙彌都擡起頭，看着他，似乎是被他說的話震住了。
蘇盞更驕傲了，想讓他們繼續掃地，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要誰給你親手奉茶？”
“……”
蘇盞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
那個和蘇盞對話的小沙彌彷彿看到了救星，手裏的掃帚一放，就指着蘇盞說：
“大師兄，我覺得這人就是來騙喫騙喝的，我們不要收留他！”
蘇盞假意瞪他，但是他瞪起人來並不會讓人感到害怕，反倒讓小沙彌突然間找回了自己的場子。
到底還是孩子。
或者說，兩個都是沒長大的小孩。
一個是真沒長大，一個是永遠長不大。
588得出結論。
“楚無星，這就是你在寺中學到的禮數？”
楚無星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楚停雲，又看了眼好像還在發呆的蘇盞，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對蘇盞說：
“我錯了，還望施主原諒。”
蘇盞有些乾巴巴地說：“哦，沒事。”
“罰抄心經一遍，晚飯前交給我，我親自檢查。”
楚無星欲哭無淚。
如果是住持的話，他還可以撒撒嬌讓住持不好罰他。
可是這是楚停雲下的命令，根本就沒有迴環的餘地，他哪裏還敢再說半句話。
怕再說一句，要抄的就不是一遍了。
每次看到大師兄，都會讓他想到在宮中嚴厲的夫子教學時的感覺。
楚無星蔫了。
但也老老實實地繼續掃地。
蘇盞站在一旁，眼珠子轉了轉。
而楚停雲除了剛開始出現的時候對他說了句話，就一直沒對他碩別的，也不看他，擡腿就要往院中走。
蘇盞立馬就跟在他身後。
楚無星看了一眼他們的方向，又撇了撇嘴。
那個長得好看的小哥哥真是一個壞哥哥。
饒是心中如此想着，接下來的掃地中，向來得過且過，看到當沒看到的楚無星心裏像是憋着一股氣，認認真真地掃着。
蘇盞跟在楚停雲的身後，心想楚停雲能不能認出自己。
上一次楚停雲見到他的人形，差不多過了一個月。
手裏的星盤微微發燙，蘇盞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始使用厚臉皮大法。
“大師好生面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楚停雲腳步不停。
蘇盞依舊跟在他身後，“大師怎麼不說話？”
“大師你看看我嘛。”
“大師……哎喲。”
蘇盞忍無可忍，“588，你變個小石頭絆倒我之前能不能先和我說一聲？”
真把他摔死了怎麼辦？
588心虛，但又有理有據：“宿主，主要是我不相信你的演技。”
“……”行吧。
聽到驚呼聲，楚停雲皺起了眉。
面容清冷的佛僧終究還是做不到毫無波瀾。
他轉過身，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走到他身前。
只是站着，垂眸看着他。
未曾伸出手，好像也不打算對他說什麼。
蘇盞擡頭看了他一眼。
他這一摔是實打實的摔，雖然沒摔破屁。
但是……
屁股疼。
蘇盞心裏要恨死壞鸚鵡了。
因爲疼痛，少年的眼眶裏帶着一點淚水，水盈盈的，讓人心憐，再加上他眼尾的一抹紅，明明沒有故意做什麼表情，也沒有說什麼，但就是那樣的吸引人。
讓人想把視線停留其中，久久難以忘懷。
楚停雲終於還是蹲下了身。
他看着蘇盞，眼神犀利，像是有千言萬語，但只有寥寥數句。
“這裏不適合你。”
蘇盞歪了歪頭，某一刻好像又變成了小狐狸，“你們佛家，不都是講究包容的嗎？”
“你包容得了天下，爲何不能包容我？”
楚停雲沉默，不爲所動。
蘇盞垂眸，摸了摸自己手裏的星盤。
“就收留我幾天吧，再過幾天，不用你趕我，我也必須回去了。”
說到這裏，少年垂着頭，似乎很是沮喪。
彷彿他要回去的地方，是他很不喜歡的地方一樣。
楚停雲倏的移開了視線，利落地起身，只留下一個背影。
“三日過後，自行離開。”
小狐狸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三日啊。
那也足夠了。
四時寺有很多竹林，蘇盞睡不習慣房間裏的硬牀板，春日的中午也不算炎熱，竹林更是尤爲涼爽，他便想着直接去竹林裏睡。
他找了塊好地方，一靠着就睡着了。
蘇盞並沒有注意到的是，他不知不覺間變回了狐狸。
他是被人摸醒的。
小狐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被人抱在懷裏，還沒反應過來。
或許是熟悉的氣息讓他並不感到危險和難受，他便閉上眼，想繼續睡。
一隻手卻覆在了他的眼睛上，微微揉了揉。
蘇盞的狐狸耳朵不由得動了動，嘴巴也下意識發出“嗚嗚”的叫聲。
而做這一切的人卻面色淡然，坐在竹林間的蒲墊上，閉着眼睛，似乎是在打坐。
如果忽略他手上正抱着和摸着的小狐狸的話。
察覺到手下的小狐狸的反抗，楚停雲鬆開了手，蘇盞便重回自由。
小狐狸擡頭看了一眼清冷無比的佛僧，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