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河的聲音本就沙啞，如今含了幾分喑啞剋制的意味，語氣沉沉，不敢直接握蘇盞的手，竟直接握上了刀刃。
點滴的血落在了地上，蘇盞眨了眨眼。
他看向褚明河，似乎有些不明白。
“你這樣做有什麼用嗎？”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每說一兩個詞，都要深深地喘一口氣。
整個人也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因爲褚明河伸出來的手，蘇盞就沒能成功觸碰上刀刃。
褚明河似乎不要命，蘇盞怕他的手真的傷到骨頭，便鬆開了手。
褚明河掌心一動，指尖一轉，蘇盞鬆開手後，他的掌心便轉移到了刀柄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染血的刀刃，但卻好像一點也不疼。
眉頭都沒皺一下。
蘇盞本來是靠在牆上坐着，因爲身子太軟，只剩下一點硬撐着，整個人以一個看起來就不是很舒服的角度坐着。
褚明河伸出另一隻沒有帶血的手，低聲說了一句“殿下，冒犯了”，然後穩穩地握住蘇盞的一隻手臂，讓他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着。
這樣一來，蘇盞便是躺在席子上，而褚明河蹲着，就那樣垂眸看着他。
蘇盞對他笑了笑，“你要幫我了嗎？”
褚明河還沒有反應，蘇盞又說：“你不想幫我的話，那就還是再幫我去找一下楚停雲吧。”
好似故意在激褚明河。
褚明河眼中的光亮有些黯淡，有些越界地問：
“爲何……要找他？”
蘇盞骨頭難受，閉了閉眼，嘴上卻依舊要說：
“因爲那和尚是我相好呀，我們早就做過這樣的事情了。”
“我想，這件事情，你應該很清楚。”
“褚明河。”
“是你自己不想幫我，還是楚停雲不讓你幫我？”
此話一出，褚明河的眼神倏地變得銳利起來，抿了抿脣，看着蘇盞。
他察覺到了。
蘇盞看着他遮得嚴嚴實實的臉，說：
“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發現你的身份，你那日便不應該往我身上放一條蛇。”
那條小蛇的感覺，和他丹田中的那條小蛇帶給他的感覺一般無二。
褚明河的喉嚨緊了緊，知道自己內心卑劣，一次又一次地產生想要越界的想法。
但是他不能。
面前的小狐狸並不屬於他。
蘇盞朝他伸出了手，“你管楚停雲說什麼，現在，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少年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誘人，讓褚明河的內心開始動搖。
或許並不是開始。
從他產生了意識，有了情緒開始，就始終在尋找和守護着一隻小狐狸。
你可以僞裝成無數模樣，可唯獨我，能一眼識破。
蘇盞勾了勾脣，終於握上了褚明河的手。
儘管，隔着一層布料。
像上次不經意間的觸碰一樣，蘇盞能夠感受到褚明河的身體是略微冰冷的。
而如今自己中了蠱，渾身發熱，褚明河身上的溫度對於他來說剛剛好。
讓小狐狸很貪戀。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溫軟的觸感。
讓他如此不捨。
“大王，您現在是被蠱毒影響了，不要做讓您後悔的事情，屬下……”
蘇盞靠在他的懷裏，大部分心思都在和蠱毒做鬥爭，分出一些和褚明河說話，便顯得懶洋洋的。
“你提醒我了。”
蘇盞觸摸上他的臉，隔着一張面具，微微摸索着，似乎是在試探。
“讓我看看你的容貌，如果你比楚停雲好看的話，那我就要你。”
少年的話語說得理所當然，驕縱，又讓人甘心如此被牽引着心緒。
恨不得把最好的奉上。
褚明河的喉結動了動，依舊伸出手製止了蘇盞的下一步動作。
蘇盞也並不覺得褚明河現在會讓自己看他的容貌，也不糾結，繼續躺在褚明河的懷裏。
褚明河真切地感受到，蘇盞在顫抖着。
癡絕蠱如此磨人。
“大王，您不會有事的。”
“屬下不會讓您有事的。”
蘇盞漫紅的臉色中也透着絲絲蒼白，看着褚明河，說：“我丹田處很難受。”
褚明河皺眉，立馬伸出手，卻感應蘇盞的丹田。
蘇盞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眼疾手快，一隻手附上褚明河的脖子，然後藉着力，似乎要去吻他。
褚明河的一隻手還在感受着蘇盞的丹田，而另一隻手因爲害怕蘇盞會摔在地上，所以環着他的腰。
因此，他此刻無法再騰出一隻手，去阻擋蘇盞的動作。
也因爲少年的意圖實在讓他不知所措，所以纔會愣在原地。
又或者，是他的內心其實也含着暗暗的期待，自欺欺人着，才貪戀這一瞬的獨佔。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空氣中卻突然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鐺聲。
下一秒，一隻手不容分說地握上蘇盞的下巴，沒用多少力氣，蘇盞還沒反應過來，褚明河就被一腳踢開了。
楚停雲看都沒看他一眼，只低頭看着蘇盞，一雙眸子看不清楚情緒。
可他們的距離很近，蘇盞分明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
對於他的到來，蘇盞一點也不驚訝。
或者說，他剛剛的所作所爲，好像都是在引他出來。
真正的引蛇出洞。
蘇盞注意到，當楚停雲出現在這裏的時候，褚明河並不是很慌亂，好像也早都料到了會如此。
而且，他沒有對楚停雲行禮。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楚停雲是他的少主，還找了他那麼久嗎？
楚停雲眼神沉沉，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伸出手，觸碰上蘇盞的脣瓣。
蘇盞又不傻，楚停雲就算要被他氣死了也不敢真的對他做什麼，便張開了嘴巴。
一顆藥丸便順着楚停雲的指腹滾入了他的口中。
苦澀的味道便瞬間在味蕾綻放開。
蘇盞皺起眉頭，忍着沒有吐出來，但瞪着楚停雲看。
楚停雲任他看，心思全在蘇盞的口中，確保他完全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