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至極。
更何況,不應該將姨母捲進這件事情中。
少年的眼中全是冷意,握着鞭子的手微微用力,鞭子便從蛇妖王處脫手。
這相當於是在踐踏蛇妖王那可憐的威嚴。
蛇妖王大怒,遷怒於狐妖。
“你就是這麼教導他的?”
狐妖不卑不亢,微微頷首,“大王不應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
“就算姐姐不在,也不能如此。”
“姐姐”一詞提到的人,幾乎是蛇妖王的逆鱗。
每每夜中思及,便像是有妖獸生生地撕咬着他的心頭肉,而他卻沒有辦法移動。
得不到。
在蛇妖一族還沒有出妖王時,蛇妖王愛上了狐妖一族的一個狐妖。
蛇妖生來慕強,以妖力爲尊,在他們看來,狐妖不過就是會使用狐媚術的小妖而已,根本就入不了正眼。
可那眉間媚意與冰冷並存的狐妖讓蛇妖王動了心。
那狐妖不喜歡他。
狐妖一族講究情投意合,快活逍遙。
而蛇妖一族不在乎,他們常常因爲對方實力與自己相當結合在一起。
在蛇妖的眼中,只要是想得到的,除非死,就沒有不能得到的。
蛇妖王野心勃勃。
狐妖一族當時正面臨滅族之災,狼妖族無視妖法,一夜之間傷了無數狐妖。
他們利用的正是其他妖族對狐妖的偏見。
有的時候,偏見即致命危險。
蛇妖王出手了。
儘管在他的眼中,他看不上狐妖一族的本領和妖術,但還是出手相助,幫助他們免受狼妖的殘殺。
他提出的報酬,正是那隻狐妖。
像蛇妖這種崇尚武力的妖族,很容易把雌獸當成獲勝者的戰利品。
是文明未興的矇昧。
更可笑的是,在更遠一些的地方,號稱文明已經興化的人界,卻依舊有着這樣的風氣。
無論是人是妖,都有如此醜陋的面目,和落後的價值觀。
這樣的價值觀,帶來的,勢必是慢慢的懷疑,和無休無止的爭論,和本應站起來的雌獸,一次又一次地自願匍匐在雄獸的腳下。
可狐妖一族從來都沒有這種說法,甚至很多時候,雌獸的本領比雄獸還強一些。
卻也因此成爲了被衆多妖族指責的罪名。
楚停雲的母親是狐妖一族赫赫有名的女掌事,地位僅次於堂主。
名喚雲釀。
狼妖和蛇妖之類的妖族雖然實力強大,但很多女妖連具體的名字都沒有,都是隨意的單字,再加上一個“娘”,就成爲了一個可以用作稱呼的名字。
雲釀和雲娘,僅僅只是一字之差,但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狐妖一族,完全不用附庸雄獸,雌獸也可以成爲掌事,若不是蘇堂主實力確實在她之上,而且一心想着狐妖一族,雲釀會再去爭一爭這堂主之位。
雲醞是雲釀的妹妹。
她們眉眼間有三分相似,姐姐清冷,妹妹溫柔,共事起來默契無雙。
因此最先發現姐姐變得不對勁的,是雲醞。
雲釀雖然看起來性子冷,但向來是面冷心熱,淡然地對待一切問題,再複雜的事情,在她手上也變得迎刃而解。
狼妖襲擊狐妖一族時,雲醞和姐姐一起去防守,也見證了蛇妖一族來相助。
可姐姐的面色卻很蒼白。
雲醞有心想問,可每次提及,雲釀都是匆匆帶過,似乎不願意訴說。
平時,無論是出現了什麼事情,姐姐都會告訴自己的。
除非,出現了她們解決不了的事情,姐姐不想讓她擔心。
雲醞很快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蛇妖一族竟然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說什麼那日擊退狼妖有他們大半的功勞,需要獻上狐妖,還點名要姐姐。
簡直荒謬。
狐妖一族當然想拒絕,可蛇妖卻把那一戰中死去的蛇妖名單送到了他們手中。
美其名曰,他們蛇妖爲了此戰都送上了幾條蛇命,要一隻狐妖作爲犒勞,一點也不過分。
向來脾氣好的雲醞大怒,同時心裏無比擔憂,立馬就要去找姐姐。
她知道蛇妖一族的手段,他們想要的,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就算是死也要得到。
惹上他們,只能自認倒黴。
可她不甘心。
無論是狼妖,還是蛇妖,對於狐妖一族而言,他們的所作所爲都是無妄之災。
她的姐姐如此驕傲,絕對不會願意如此委身於一隻蛇妖。
可她又無比明白,姐姐的心中是千千萬萬只狐妖。
儘管他們可以一時拒絕蛇妖的無理請求,可是如今的狐妖,實在沒有資本拒絕。
因爲實力在人之下,所以只能捱打。
雲釀最後主動答應了這件事情。
此事,只能她主動應下。
她不能放任狐妖一族的任何人做那個“惡人”。
她明白,所有的狐妖都因爲今日受到的恥辱而心中怒氣騰生。
錯的是狼妖和蛇妖,不是她們自己。
雲醞淚流不止,不願意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姐姐去送死。
她的姐姐是狐妖一族最年輕的掌事,是四海八荒之中,和堂主夫人並美的狐妖。
她沒有死於征戰,沒有死於瘟疫,卻死於蛇妖一族的壓迫。
從此,心高氣傲的雲釀不復存在。
蛇妖一族卻多了一個狐妖“雲娘”。
分別前,雲釀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臉,強忍着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來。
“醞兒,此去一別,恐怕再難相見。”
“如若下次見我,我不是我,不如殺我。”
雲醞泣不成聲。
她們都無比明白,此次的分別意味着什麼。
無拘無束的狐妖,去了蛇妖的地方,只能淪爲雄獸的附庸和解悶的玩具。
那蛇妖說着有多麼愛姐姐,可他愛的是姐姐自由的靈魂嗎?
他愛的是他的肉身,是美貌,是他對得不到的感情的追逐。
他愛的從來都是自己,是對自己性格卑劣之處的縱容和默許,沉溺和放縱。
很快,風頭正盛的蛇妖一族順勢成爲了下一任妖王,而那個把姐姐奪走的蛇妖正是蛇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