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爲前面還有人，擋住了一部分風，像是飄落的樹葉終於落地。
聞川這次主動抱緊了蘇盞，再一次清晰地聞到了同桌身上的牛奶味。
車子停在了小洋樓前，蘇盞和他揮了揮手，“明天見，同桌！”
聞川抱着頭盔，整個人看着軟軟的，輕輕地說，“明天見。”
他開始期待明天。
目送着摩托車遠去，聞川轉身進了小洋房。
緊閉的大門被打開，聞夢在大廳的沙發上坐着，低着頭，在看着什麼。
聞川垂眸，和她打招呼，“媽媽。”
聞夢沒有反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聞川把書包放好，走進廚房，踮着腳盛了一碗米，自己煮飯。
聞夢依舊不爲所動，但是在他拿起書包要上樓的時候，淡淡說了一句：
“你想去找你爸爸嗎？”
聞川愣住，站在樓梯上沒有動作。
六歲的小孩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聞夢也從來不會和他提爸爸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爲什麼不和他們住在一起。
聞川早熟，在他的設想裏，他想過自己的爸爸是不是已經去世了，或者是不是和媽媽離婚了。
無論是哪個，他都可以接受。
他對未曾謀面的父親並沒有什麼感情，那個人帶給他的甚至只有傷害。
——就算是上幼兒園，還矇昧着的小孩也留意到聞川沒有爸爸來接，覺得聞川沒爸爸。
聞川想，沒爸爸是一件好事。
在這一刻，聞川想到的是，那同桌的那雙眼睛。
期待地看着他，和他說“明天見”。
如果他去找那個所謂的爸爸，是不是蘇盞就要和別人說“明天見”了。
小孩子天生有着佔有慾，對於自己早早“看定”的人和物，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聞川搖頭，“媽媽，我不要，我就和您待在一起。”
聞夢仔細地看着這個自己平時都不怎麼注意的兒子，心情已經不太美妙，但還是用溫柔的語氣問他：
“爲什麼呢？你愛媽媽嗎？”
聞川抿了抿脣。
對於小孩子來說，他們似乎天生就懂得愛，睜眼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父母，他們此生最離不開的也是父母。
可沒有人教聞川什麼是愛，他也不知道，被愛是什麼感覺。
他聰明，知道字典上關於愛的定義，知道書本上寫的“世上只有媽媽好”，知道《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
可那些故事好像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聞川低低地喊了一聲，“媽媽。”
聞夢不說話了，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回復消息了。
聞川的身體有些僵硬，等待的時間對他來說很煎熬，但也習慣了，依舊等不到聞夢開口說話後，他抱着頭盔和書包上樓了。
聞夢卻突然擡頭看了一眼他手裏的頭盔。
——
讓蘇盞沒有想到的是，就這樣上了半個學期的課之後，588突然給他送了個驚喜。
他要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