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點了點手中的錢袋,然後取出了兩塊碎銀子扔給凌異道:“如果不是你,這筆買賣就沒了。”
凌異倒是沒有客氣,而是好奇的問道:“這捉刀人到底是做什麼的?只是幫官府捉拿通緝犯嗎?”
“捉刀人分爲三種,常見的就是我這種人牌捉刀人,通過接官府的通緝任務賺銀子。”
“另外兩種分別是地牌捉刀人和天牌捉刀人。”
“地牌和天牌一般都接一些大買賣,但也極爲危險,刀頭舔血,手不離人頭,一筆買賣就夠一兩年的揮霍花銷。”
“不過這些捉刀人幹活只講銀子,只要銀子給夠,什麼活兒都敢接。”
“如何成爲捉刀人?”凌異問道。
“人牌捉刀人沒什麼講究,到衙門交錢報個備就行了,哪怕是普通人都能成爲捉刀人,基本上給錢就行,二兩銀子!”
玉娘比劃了一下兩根手指!
“但地牌和天牌可就不那麼容易了,首先得經過實力測試,其次,必須有引路人介紹,只要滿足這兩點,就可以去白樓接任務。”
“白樓?”
“對,白樓,白樓遍佈各地,勢力極爲龐大,只有在白樓接的任務才能被人認可,也纔有賞銀保障。”
“若是私下裏接活會如何?”
“私下接活?哈,那你就等着成爲任務目標嘍!”
凌異明白了,白樓這玩的是壟斷,發任務得找白樓,接任務也得找白樓,僱主和捉刀人私下接活,白樓不允許。
“白樓發的任務都有哪些?報酬如何?”
凌異看了看玉娘手裏的錢袋子問道。
“十年前,白樓的任務還有些規矩,基本上都只接一些不違背江湖道義的任務。”
“但現在麼,白樓什麼任務都敢接,以前只涉及江湖中事,現如今,卻已經被朝廷所把控。”
“不過捉刀人都爲銀子而來,爲銀子而去,任務如何,他們並不在意。”
凌異明白了,這所謂的捉刀人,實際上就是僱傭兵。
“想要成爲白樓捉刀人,必須要引路人嗎?若是沒有引路人該如何?”
“嘿,也簡單,只要通過白樓的測試便可。”
“白樓在哪?”凌異對這個捉刀人來了興趣。
玉娘擡手向着右前方一指,笑道:“那便是白樓!”
凌異順着玉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便看到一處三層高的紅銫木樓。
木樓的正門牌匾之上,寫着“怡紅院”三個字。
這是白樓?這哪裏白了?
看到凌異一臉疑惑的表情,玉娘爽朗的一笑道:“哈哈,是不是感覺不可思議?這等腌臢之地,卻是各種信息的集散之地。”
頓了頓,玉娘認真道:“凌公子,咱們不弱做一筆買賣如何?”
凌異沒有說話,目光看向眼前這個颯爽的女人,等着她的下文。
“若你通過白樓測試,請我做你的引路人。”
似乎知道凌異對引路人不瞭解,玉娘解釋道:“所謂引路人,便是專門爲捉刀人接取任務,收集信息之人,算是捉刀人的合作伙伴,也是助手。”
凌異明白,這引路人大概就是後勤人員,專門爲捉刀人服務的。
有這麼一個引路人倒是必須得,這樣會省去捉刀人的很多麻煩,而捉刀人只需要去完成任務即可。
“我要的不多,只抽二成佣金。”
凌異不瞭解這個行情,不知道這個二成佣金時多時少,不過凌異不缺銀子,也用不着銀子。
只是對這個女人,凌異並不瞭解。
這玉娘看起來颯爽豪邁,但言語之間卻又盡顯精明。
可凌異在乎這個嗎?
不管這玉娘有什麼算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過是笑話而已。
“好!”凌異點頭答應。
凌異答應的如此之快,反倒是讓玉娘愣了一下。
“你不擔心?”
“無所謂!”
玉娘好看的眸子審視着凌異半天,她從凌異身上看到了和別人格格不入的力場,但最爲明顯的,就是凌異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強大的自信。
那是一種極致的自信,似乎萬般困難險阻,揮手間便可輕易鎮壓的感覺。
就莫名的讓人感覺很厲害,很值得信任。
這種人,這種氣質,玉娘從沒有見到過。
凌異邁步走進了“怡紅院”,剛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極爲難聞的混亂味道。
其中有各種劣質的胭脂脂粉味,有酒菜的香味,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腥臭味。
這“怡紅院”既是白樓的掩護,同樣也坐着“正經”生意。
即便是大白天,這裏依舊人聲鼎沸,幾乎座無虛席,而二樓位置,還是不是傳出來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因爲凌異是玉娘帶着進來的,而這裏的人基本上都認識玉娘,也知道玉孃的身份,所以老鴇根本就沒搭理他們。
凌異跟着玉娘一路直上三樓,在三樓拐角的一處房間停下。
玉娘回頭看了凌異一眼道:“凌公子,一旦同意測試,可就沒了退路了!”
“敲門便是!”凌異道。
玉娘不再多說,深吸口氣,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房門。
“咚,咚咚!”
“捉刀無悔,生死無命,想清楚了再進!”
門內傳來一道冰冷沙啞的聲音。
“咚咚!”
玉娘再次連續敲了兩下房門。
“進!”
聽到裏面的聲音,玉娘明顯顯得有些緊張,輕輕的推開了房門,示意凌異走前面。
凌異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一處房間還不小,足足有將近三百平米,看起來就跟一個室內訓練場一樣。
房間西側擺放着一長溜的武器架,刀槍劍戟各種凌異認識的不認識的武器應有盡有。
東側則是一排四扇關閉的窗戶。
房間的正中,則站着一名帶着面罩,滿頭銀髮,一身灰袍的老者。
老者手裏拿着一根柺杖,半低着頭,雙目微閉,一副世外高人的氣場。
“玉娘,好久不見,你修爲沒有寸進皆無,看來要捉刀的應該是你旁邊這位了。”
“是!”玉娘恭敬道。
老者睜開雙眼看向了凌異,略顯渾濁的雙眼之中彷如閃過一抹精芒,下一刻從懷裏取出一塊金燦燦的菱形牌子扔給了凌異。
凌異擡手接住,這是一塊鍍了金的牌子,做工極爲精細,邊緣位置刻畫着刀劍紋理。
而牌子的正中,則寫着一個赤紅銫的“天”字。
“這位公子,還請說出你的名字,稍後老夫會給你登記入冊!”老者淡淡的說道。
“凌異!”
“事了,那便出去吧!”
“多謝!”凌異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玉娘則一臉茫然不解的跟着凌異走了出去。
“爲什麼會這樣?”
等離開了白樓之後,玉娘不明所以的問道。
“那原本應該是怎樣的?”凌異笑着問道。
“這老者名爲楊青,是白樓一等一的絕世高手,想要成爲捉刀人,需要在他手中走過幾招纔行。”
“我之前在他手下一招都走不過,所以一直無法成爲白樓捉刀人。”
“楊老爲什麼會直接將牌子給你,還直接給的是天牌?”
凌異呵呵一笑道:“因爲,他打不過我!”
“怡紅院”三樓,楊青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凝重和驚駭。
作爲老牌捉刀人,作爲頂級高手,都有一種本能的生死感應。
凌異出現在房間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只有面對更高級別的強者,纔會讓他有如此感覺。
“什麼時候江湖中出現了這麼一位強者?希望不要壞了殿下的計劃!”
玉孃的家中,凌異看着這個破敗的小院,不知道該說啥好。
捉刀人的生活,這麼拮据的嗎?
上午玉娘從衙門可是領了十兩賞銀。
千萬不要小看這十兩賞銀,放到這個時代,二兩銀子就是普通人一年多收入,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足夠普通人家好喫好喝兩三年了。
似乎看出了凌異的想法,玉娘道:“我們捉刀人居無定所,不知明日,一般有銀子也不會存下太多。”
“我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存下銀錢也是無用。”
“而且,如今捉刀人數量太多,衙門的任務也不是相接就能接的,即便是接了,彼此爭搶也經常出現!”
“我實力不夠,經常三五個月都無任務可領,或是領了任務卻又被他人搶了也多有發生。”
捉刀人這麼內卷的嗎?
不過想想也是,只要有利益,必然有爭鬥,而白樓只負責發佈任務,對於捉刀人之間卻沒有太多規則約束。
就算是有規則約束,怕是也作用不大。
但凡捉刀人,都是一羣刀頭舔血,生活不下去的亡命之徒,正經人沒人去做這些買賣生死的交易。
大多數捉刀人心中只有利益而無善惡,爲了賞銀,怕是什麼事情都會做的出來。
如此三天時間過去,每天都要去白樓打探消息的玉娘,終於給凌異接了第一單任務。
“凌異,這一次的任務是殺一批人,總共十三人,每一人十兩銀子,若是能夠擊殺其中的首領倪雲,可額外得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