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於他而言是對他存在的否定,他不需要譚賢之爲他和母后這樣做!
秋霧明想到此處,擡手掀開一點車簾,看着車外徐徐變幻的凌都城,試圖放空自己。
眼下他沒了太傅,像是失去了一個隱形的依靠,沒了韓凌,他又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子然一人。
他側過頭去看着譚賢之,恍惚中,他不是回到了六年前,而是回到了更早的時候,太傅還不是他太傅,韓凌也不曾是他伴讀。
那個時候,他親暱地對着眼前的這個人叫舅舅,並且纏着他,要他講故事。
他這是在遷怒於譚賢之嗎?
秋霧明緩緩放下車簾,沒頭沒尾地問道,“你殺了她是母后讓你這麼做的嗎?”
譚賢之聞之一愣,沒有及時回話。
秋霧明繼續沒頭沒尾地說着,“你是不是在我出生之前,還殺了很多妃子肚子裏的孩子?就爲了我可以成功成爲太子?二皇子卻因爲在宮外生的倖免了?”
譚賢之回過味來,心道這孩子果真是因他所想的那樣,“太子一定對臣很失望吧。”
“不是失望,是有些失落,我成爲太子原來是踩着那些人的屍體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未來北安百姓會承認我嗎?”
譚賢之輕笑一聲,“爲何不會?”
“我覺得舅舅是能憑自己本事功成名就的人,並不是會靠殺人滅口,虛與委蛇走捷徑。因爲舅舅走了捷徑,連帶着他們看我都有了偏見,就連父皇也看不見我的能耐。”秋霧明定定地看着譚賢之。
“你不後悔的嗎?”
譚賢之不動聲色,依然淺笑,柔聲說,“等太子殿下再大一點的時候,臣再好好回答這個問題。”
“爲什麼?”
“因爲太子殿下不知何爲情,從小到大,臣只有皇后這一個姐姐。”
“你待我母后是真心的。”秋霧明微微撇撇嘴,沒好氣道,“現在總可以告訴我太傅爲什麼會突然辭官,水大將軍爲什麼又不發難了吧。”
“再叫一聲舅舅,臣就告訴你。”譚賢之逗弄道。
秋霧明翻了翻眼珠子,有些話說開了,人也輕鬆了許多,譚賢之的逗弄彷彿讓秋霧明又回到了小時候。
秋霧明清了清嗓子連叫三聲舅舅,一聲高過一聲,最後一聲似是鬥氣般吼了出來。
兩人相視一笑,譚賢之整了整坐姿,說道,“韓丞相本就年事已高,早早就有此打算,陛下一直不捨得讓他走,就命他擔任殿下的太傅挽留了幾年。現在殿下要去凌月國做質子了,韓丞相就正好藉着水大將軍發難而請辭,陛下權衡下來也只得許了。”
“那韓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