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山坡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鐵皮,鋼管,鋼架,都嶄新嶄新的,有些鋼管在亮的連人影子都照的清清楚楚。
這得多少鐵啊?!
薛蕙和謝錦明一早也來了山上,問軍子叔,“叔,那圖紙你看完了嗎,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軍子叔說,“看完了,剛開始看着不明不白,細想一下跟平時蓋房子步驟一樣,你放心吧。不過,我看有些地方需要焊接,咱這兒沒有鐵匠……”
“這你放心,劉老闆找了兩個鐵匠,待會兒就會過來。”薛蕙故意說的大聲,叫衆人都聽到。
衆人面色也嚴肅起來。
不少人心裏都有這種想法,薛蕙是自己村裏人,要是偷會兒懶礙着情面,她肯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劉老闆派來的人肯定會比她嚴格。
但,其實,薛蕙在意的不是他們偷懶,而是這時候鐵器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難免怕有人動歪心思。
那些小鋼管,揣袖子裏就能帶走。
因此才刻意提了劉老闆來震懾。
“那就好。”軍子叔說。
薛蕙把一本冊子交給軍子叔,“這是所有材料的冊子,都是有數的,每天用了什麼,還剩多少,都清點一下記冊子。”
更重要的事,偷走鐵皮不算什麼。
但若真流通到市面上,那纔是完了個大蛋。
薛蕙敢用鐵皮,無非就是打信息差。
百姓們以爲鐵皮鋼架是鎮中酒樓弄來的,祥哥認爲她是走了縣令關係弄來的,這件事沒人會去真正的求證,只要不傳到鄭儀賢耳朵裏,那就安然無恙。
但要是流通出去,自己肯定得被抓起來拷問鐵器哪裏來的!
軍子叔認真的點頭。
他也知道鐵值錢。
“那叔就去安排吧,我不懂蓋房子,我就不參與了,不過,第一次弄這些,進度慢點沒關係,別傷着就行。”薛蕙說。
“好嘞。”
軍子叔拿着圖紙去了。
這二十個人他都認識,也知道誰會泥瓦活蓋房子,他們之中也有各自的擅長,把這些人挑出來,分然後組。
崔鐵匠和周鐵匠很快便來了,薛蕙介紹他們給軍子叔他們認識,由着他們自己去操作。
不過薛蕙還是囑咐崔鐵匠和周鐵匠,這些百姓們很少和鐵打交道,肯定不如他們兩個熟練,叫他們兩個幫忙注意着點,別傷着了。
在軍子叔的帶領下,衆人開始打地基了。
彪子幾人來監工。
但,似乎沒什麼需要他們監工的。
再說監工也不能一直在旁邊盯着。
於是,在快中午的時候,他們幾個實在無聊,出去了一趟。
回來之後手裏拎着幾條魚。
個個身上都溼漉漉的。
中午張翠蘭四人做大鍋飯,彪子幾人就在旁邊烤魚,“嫂子,謝大哥,一起過來喫魚呀。”
薛蕙饞得很,盤腿坐在彪子對面。
彪子把一條穿好的魚給薛蕙,“嫂子,你烤這個。”
“好的。”
村民們怕他們,喫飯的時候都離得遠遠的。
烤魚的香味很快就傳了出來。
比有肉的大鍋飯還好喫。
狗蛋燙的嘴巴通紅,感嘆着,“這山泉養出來的魚,就是鮮。要一直在這兒地方住着,也不錯。”
薛蕙垂下眸。
魚剩了兩條,彪子就衝着村民們招招手,“喂,這還有兩條魚,你們要喫嗎?”
沒有人迴應。
大家也不明白,謝錦明和薛蕙好好的,爲什麼非要跟這些混混呆在一起。
軍子叔猶豫半響,走過去,得了條魚回來。
旁邊的人咂咂嘴,“你別說,真香。讓我喫一口。”
有了這人的起頭,不少人都圍過來說,一人一筷子,很快,一條魚就剩下了骨頭。
另一村民大着膽子走上前,對彪子說,“小夥子,那條魚你還喫不?”
彪子直接把棍子遞給他,笑笑,“你拿去吧。”
“哎呦,謝謝你,小夥子。”他拿着魚回去,不大會兒就被瓜分了。
有了這分魚之事,村民們漸漸發現這些小混混,其實跟村裏那些十幾歲的愛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
遠志書院。
林燕子給林珅送了東西,林珅轉身便要回書院,林燕子又叫住了他,“哥,你等等……”
林珅停下腳步,回頭,“還有什麼事嗎?”
林燕子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哥……你……你能幫我把謝錦朝叫出來嗎?”
林珅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仔細想了一遍,纔想到這個謝錦朝是誰。
便是前段時間被人誣陷逼奸鬧得沸沸揚揚地那個乙等學生嗎?
他對乙等學生並不瞭解,也沒接觸過。
但也聽說過謝錦朝的光榮事蹟,對謝錦朝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這個人,對知識和先賢沒有敬畏之心。
先不說他頂撞夫子,課堂睡覺,就說他前段時間,大言不慚,拿進甲等來戲言,言語之間的輕蔑嘲弄之意,叫人聽了刺耳極了,這樣的人,簡直是侮辱書院這種聖賢之地。
“你認識他?你找他做什麼?”林珅問。
林燕子抿抿脣,臉頰漸漸紅了,含羞帶怯地看了林珅好幾眼,“我……我……”
看到她這個樣子,林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面色嚴肅,“我不會幫你去叫他,你就別想了。”
林燕子倏地擡頭,震驚地看着林珅,臉上從紅色一寸一寸變得慘白,“哥,爲什麼?”
“文人無行,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卻乖張狂妄,行事恣意無狀,大逆不道,根本配不上你。”
聞言,林燕子一瞬間懷疑林珅在說笑。
謝錦朝雖是在乙等,但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
他明明善良溫柔,還從小流氓的手裏救了她。
林燕子趕緊反駁,“哥,你肯定誤會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林珅皺着眉頭,“你與他接觸過幾回?對他的事又瞭解多少?”
“我……”
她跟謝錦朝確實沒接觸過多少,即便見着,也是匆匆說幾句話,還是都是在說蕙蕙。
林燕子無話可說,嘀咕道,“反正他不是這樣的人。”
林珅說,“長兄入父,以後你的婚事是我來操心,我會給你選一門厚道的人家,至於謝錦朝,你就死了這條心。”
“哥……”
“好了,趕緊回家去。”
“我……”
“回家!”
“好好好,我回家。”林燕子氣地嘟着嘴離開。
看着她離開,林珅才轉身進了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