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的菜多是自己種來喫,剩下喫不完的纔會賣掉。
剩下幾棵菜根本不值當專門去擺攤,多半都會賣給收菜的人。
而壟斷之後,去村裏收菜的只有他們。
普通青菜賣不了很貴的價格,要想掙得錢多,他們便只能壓低村民們的收購價。
村民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年長的菜販子說,“話是這麼說,可這時候,除了白菜蘿蔔土豆,哪兒還有什麼菜?”
這些菜太常見,單價利潤高,一天也不過賣出去百十斤。
菌子單價利潤少,一天卻可以賣出千斤。
年長些的菜販子嘆口氣。
是他太貪心了。
把吳叔跟金叔送走,薛蕙等人如上次一樣,以小隊爲單位,帶上一批菌子,前往售賣地點。
薛蕙還是跟謝族叔,何伯前往城南大市。
馬車行到一半,被一大媽攔住,“哎哎哎,拉菌子的?你們停一停!停一停!”
謝族叔駕着馬車緩緩停下來,薛蕙扭頭問,“大嬢,你要買菌子嗎?”
大媽追上前,笑呵呵地點點頭,“你們是不是要去大市?”
“是,我們準備去大市賣菌子。”
“我昨兒就聽說前天大市有賣菌子的,沒趕上,正想去大市轉轉,誰知道就遇上你們了,給我裝五斤香菇吧,我就不去大市了。”
“好嘞,你稍等。”
薛蕙從馬車上跳下來,幫大媽稱菌子。
還沒稱好,邊上就圍上來幾個人,“賣菌子的?”
這幾人明顯是邊上裏坊的百姓,跟大媽認識。
大媽邊數錢,邊笑着答,“對,賣菌子的,老李,不買點回去?”
那叫老李的鄰居湊上來一看,見平菇水靈靈的,傘蓋寬厚,當即決定,“那給我稱五斤平菇吧。”
等把這幾人的菌子全部稱好交給他們,謝族叔繼續駕着馬車去了城南大市。
如上次一樣,馬車一進大市的主街,就被不少人圍住。
“小姑娘,你們可來了,我聽說前天這裏有賣菌子的,在這裏守了兩天呢!”
“竟然有賣菌子的?快給我來幾斤。”
……
薛蕙讓謝族叔駕着馬車去了上次賣菌子的地方。
不出意外,以後百姓們會記住這裏,一想到買菌子,就會到這裏來。
大市人流量大,眼前這些客人都是生面孔。
他們跟前天的客人一樣,問着薛蕙冬天的菌子怎麼來的,又問薛蕙是從哪裏來的。
薛蕙面帶微笑,一一回答。
宜春縣菌子的名頭,又傳廣了一些。
後來,宜春縣的菌子種類也越來越多,名聲越來越廣,家喻戶曉,甚至上貢到皇宮,成爲御菜,如宣州的宣紙一般成爲雲西的代表。
攤位旁邊的羣英樓生意看上去好了不少,前兒買了一百斤,其中五十斤平菇,五十斤香菇,哪成想一天多的時間,就賣的差不多了。
賀掌櫃不知道賣菌子的什麼時候再來,正着急呢,薛蕙幾人就拉着貨來了。
不能他吩咐,大毛就出去排隊。
等排到他,他跟薛蕙要了兩百斤,何伯立馬去清點。
大毛在旁邊等着,跟薛蕙聊着天,“薛姑娘,你們這菌子,多少天一批啊?”
“那你每次都會來大市?”
“不出意外是的,我不來,他們也會來。”
“那這樣,我們家酒樓就在這兒,你們每回過來,給我們送兩百斤到酒樓,行不?”
“沒問題。”
“那就謝謝了。”大毛叫人把點好的一百斤菌子擡回去,回來的時候給薛蕙三人送了一壺熱水跟三個杯子。
薈萃樓。
小管事打聽到,大市主街上,賣菌子的又來了。
大市就羣英樓和薈萃樓兩個大一些的酒樓,薈萃樓沒有菌子,那自然就讓羣英樓分去了一部分客源。
這兩天,羣英樓客源明顯多了許多。
小管事去找王掌櫃稟告,“掌櫃,大市街上有賣菌子的,咱們還不去買嗎?”
“還是那幾個人?”
“是。”
王掌櫃頓了頓,眯着眼睛笑起來。
讓那姓薛的小丫頭狂妄自大。
結果到今天菌子還沒賣完。
雖說現在冬天,菌子禁得住存放,但過了幾天的菌子跟新鮮菌子價格怎麼能比?
現在的菌子價格肯定比他們當時出的價格低了不少!
至於薛蕙菌子賣不完,爲什麼不來找他們,這點王掌櫃心裏也明白。
小丫頭嘛,年輕氣盛,當時放了狠話,自然就拉不下臉求人,只能硬着頭皮打碎門牙和血吞。
做生意最忌逞一時之氣,既然薛蕙想要臺階下,他給她臺階就是了,反正他的目的是低價買菌子,達到了就成。
想完這些,王掌櫃對小管事說,“既然這樣,你去買一些吧。”
“好。”
小管事應聲,轉身離開。
王掌櫃喊住他,“等等,你不要按照她的價格買,就以平菇二十五文一斤,香菇三十文一斤的價格買,順便給姓薛的姑娘帶句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這個價格,就是那天掌櫃們提出的最高價,被薛蕙拒絕。
薛蕙那放了好幾天的菌子,肯定是低於這個價格。
先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
無形之中,警告薛蕙,不跟他們合作,她的菌子就別想賣個好價錢。
小管事奇怪王掌櫃的做法,卻還是應了。
他不知薛蕙賣的菌子多少錢一斤,但見那麼多人買,應當不是很貴。
小管事到了攤子前排隊。
很快就輪到他,“小姑娘,我要八百斤平菇,七百斤香菇。”
後面排隊的人紛紛投過來視線。
薛蕙看出他應當是酒樓的採購,便說,“好,你到這邊稍等。”
何伯專門給他清點。
小管事在一邊等着,聽着胸脯說,“對了,我們掌櫃說了,不按你的價格,按平菇二十五文一斤,香菇三十文一斤算,這不少了吧?還不快謝謝我們掌櫃?”
薛蕙嘴邊的笑意凝固了,“你沒開玩笑?”
她還當是比大生意,原來是想拿她當冤大頭?
小管事挑了挑眉,“怎麼?不敢相信是吧?我們掌櫃一向仁慈,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識時務者爲俊傑。”
薛蕙明白了。
這人口中的掌櫃,應當是那日在酒樓壓價的常氏酒樓掌櫃之一。
那天壓價就算了,現在看她生意那麼好,還來壓價?還一副施捨的樣子?
腦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