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薛蕙長了幾歲,薛蕙被抱回薛家的時候,他已經記事。
那時候他還問爹孃,妹妹是從哪裏抱來的,爹孃只是斥責他,讓他不要亂問,不要胡說。
年幼時他也信了爹孃的話,以爲薛蕙父母雙亡才被薛家收養,慢慢長大,他懂事之後,就越發覺得不是這樣,爹孃隱瞞了什麼,蕙蕙的來歷不一般。
現在看來,果然是應了那句,鳳凰就是鳳凰,就算落難十幾年,一朝涅槃,還是鳳凰。
薛俊堂就是這時候鬧上來的。
薛蕙不在,他生怕李宗乾直接送他去見官,在家躲了兩天沒有上工。
好不容易等薛蕙回來,誰知李宗乾的身份傳遍了。
薛家村的人都在議論,說當初薛蕙父母來遊玩,他把薛蕙偷了回來,現在薛蕙找回了親人,以後就跟薛家沒關係了。
薛俊堂有口難言,就來鬧薛蕙。
“不孝女!你有錢了,攀了高枝了,就想把含辛茹苦養大你的父母扔一邊,你沒有良心!我怎麼攤上你這樣的閨女!我真是命苦啊!”
薛俊堂一通撒潑,哭天喊地。
衆人在旁邊看着,剛漲了工錢的情況下,都感激着薛蕙,沒一個幫他說話。
薛家村的一村民上前勸說,“俊堂,人家親表哥都找到了,你就不要在這兒鬧了,能鬧出什麼來?還是回家吧。”
“你個臭麻子,你別給我和稀泥,我好不容易養大的閨女,掙錢了,出息了,結果成別人家的了,要擱你你願意?”薛俊堂語氣直衝。
薛家村的村民生氣了,“你還有臉說?蕙娘在你家是啥待遇,你大閨女又是啥待遇?你打量別人真不知道,你把大閨女慣得跟個嬌小姐似的,拿着蕙孃的彩禮當嫁妝,還割了兩畝地,就你那女婿,都跟蕙娘談婚論嫁了,硬是被你大閨女搶過去。現在你那大閨女給過你一分錢?蕙娘讓你上山幹活就不錯了,你還不好好幹,成天鬧騰,攤上你這麼個爹,蕙娘真是倒了大黴。”
聽到這些話,衆人對薛俊堂更是滿臉的鄙夷,有人已經叫囂着要把薛俊堂轟出去。
薛立聽着議論,臉色通紅,面露羞愧之色,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他不明白,都到這個地步了,他爹爲什麼還不承認。
談婚論嫁?
跟林珅?
薛蕙摸着下巴不吭聲。
林珅也說過,林燕子也說過,現在村民也這樣說。
可她的記憶爲什麼這麼模糊呢?
薛俊堂瞪着眼反駁,“那是我閨女,我生她養她,她這麼做不是應該的?當父母的,誰能一碗水端平?不就是偏心了她姐一點兒,她至於這樣?”
“你看你,還不承認?你當村里人都是傻子?當年你從外面抱回來的蕙娘,大家都記着呢!”
“你給我住嘴!那個騙子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替他說話!”
“你……”
薛蕙走上前,直接喊着薛俊堂大名,“你口口聲聲說生我養我,那好,我這就讓表哥去報官,狗蛋,你們帶上他,公堂上見,我就不信,我一個大活人,還能是憑空冒出來的不成!”
“不敢去見官?我看你是心虛了吧?”那薛家村的村民說,“我看就是他把蕙娘偷回來的,幸虧蕙娘爭氣,做生意做到府城,找回了家人!”
薛俊堂一個大男人,臉也不要了,就在地上撒潑,死咬着不放,不承認薛蕙是抱來的,也不去見官,把薛蕙罵了個狗血噴頭,讓她趕緊把李宗乾趕走。
薛蕙怒喝,“打!狗蛋,給我打!”
薛俊堂又捱了一頓揍,吱哇亂叫。
“行了,蕙娘,揍他一頓,給他個教訓就行了。”
“他怎麼說也是把你養大的。”
薛蕙皺了皺眉。
認真說來,薛蕙對薛俊堂一直留有餘地,讓他在後山幹活,任他偷懶耍滑工錢照發,任他三番兩次來鬧騰,她把人趕走就不了了之。
她頂撞過謝老太,謝老爺子,兩人還要些臉面。
薛俊堂不一樣,他是一點兒臉面也不要,撒潑打滾,臉皮厚的像個城牆,哪怕是被揍過好幾次,該鬧還是鬧。
就算把薛俊堂送到官府,也只能關他幾天就出來,出來之後依舊鬧騰。
現在停手,薛俊堂下次指定還會來鬧騰。
薛蕙眼底暗光一閃,她要想個法子一勞永逸。
不能怪她狠心,要怪就只能怪薛俊堂貪心,好好在後山幹活跟着漲工錢就行了,非要鬧騰。
打定了主意,薛蕙叫狗蛋他們停手。
薛俊堂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爬起來又開始罵,“賤人,我就坐這裏,有本事你就叫人打死我!你不打死我,我就要大家評評理!”
“……大家都看到了吧,她連她爹都敢打!你們還敢在這裏幹活,不怕連命都沒了?”
薛蕙額上青筋跳了跳。
“你跟那個騙子合夥對付你爹孃,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這樣的人早晚要下十八層地獄我跟你說!你最好趕緊把那個騙子給我趕走,要不然信不信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今晚上閻王就來勾你魂——噗——”
一道人影飛身上來,一腳踢在薛俊堂胸口,將人踢出十米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嘴角直吐血。
李宗乾身形站定,一步一步走到薛俊堂跟前。
衆人瞧見他手裏捏着什麼,寒光一閃,插到薛俊堂的腳腕上。
只聽薛俊堂一聲慘叫,腳腕處鮮血直流,讓周圍村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李宗乾腳踩在薛俊堂胸口,一使力,薛俊堂就跟要死了似的翻白眼,“跳樑小醜,今日只廢你一腳,你就謝天謝地吧。以後再敢來鬧,仔細着你的項上人頭。”
衆人都傻眼了。
薛蕙也傻眼了。
李宗乾看着腳下半死不活的薛俊堂,轉身衝着狗蛋幾人說,“愣着幹什麼?還不把人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