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爲什麼會有這麼多開支?!
王掌櫃仔細一看,只見那上面寫着,平菇單價五十文一斤,香菇單價六十五文一斤,比他預想的高了一倍!
不可能!
王掌櫃第一反應便是管事故意寫高了單價,把銀子吃了回扣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朝外喊道,“來人,把張管事給我叫來!”
張管事便是方纔的小管事,他去買菌子了,過了會兒纔過來。
“掌櫃,你找我有事?”
王掌櫃一把將賬本扔到他臉上,怒道,“你還有臉問我!你自己看!”
張管事嚇得魂都出來了,心裏咚咚直跳,小心地撿起賬本,“掌……掌櫃,賬本有……有什麼問題嗎?”
“哼!裝模作樣!我問你,菌子,多少錢一斤?”
張管事擦擦額上的汗,“平菇五十文一斤,香菇六十五文一斤。”
“胡說!明明平菇二十五文一斤,香菇三十文一斤,你虛報價格,那錢都被你貪了去了吧?”王掌櫃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張管事。
“冤枉啊掌櫃!”張管事直喊冤,“你那天給了這價格,小的去買,人家又不是傻子,根本不賣,我是按原價買的!”
“什麼?按原價買的?”王掌櫃睜大眼睛,整張臉都氣得通紅。
那他這些日子做的抗爭,又算什麼?
“是,您要不信,就去問問下面的夥計。”
王掌櫃氣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喘了兩口氣,“今天的菌子買了嗎?”
“……買了。”
“……買了多少?”
“……八……八百斤平菇,七百斤香菇……”張管事偷瞄着王掌櫃,小聲說。
王掌櫃額上青筋跳了跳。
也就是說,他自以爲剩下了許多錢,其實根本沒有剩下!
他自以爲薛蕙那小丫頭向他妥協示好,其實根本沒有!
王掌櫃心裏憋着一口氣,肺都要氣炸了。
他竟然栽到了一個小丫頭手裏,還沾沾自喜?
可惡。
等郭二掌櫃給他引薦了謝家人,他非得告薛蕙一狀!
……
彪子帶着商隊回來,回來前去上回一樣,購置了一批貨物。
其中,謝忠義出了一百兩銀子,佔了點股份。
其他人沒有投,一下子把手裏的錢都投出去,心裏不得勁,也捨不得,生怕收不回來。
謝忠義家裏雖有些家底,這些年也不過存了三十多兩銀子,這是全部的家底。
加上三次跑商的三十兩,一共六十兩。
剩下四十兩他是找老爹謝族長,跟三弟謝忠禮借的。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借錢的時候,保證了會多還一些,當做是利息。
本來,他想着找大哥謝忠仁借錢,結果沒借成,中間還發生點小事,跟謝永康有關。
謝永康十四歲,他掙的三十兩銀子都在他爹孃那裏,美其名曰幫他保管。
他也想往生意裏投銀子。
只是謝永康父母跟大多數村民一樣,喜歡存錢,要他們把錢一下子全拿出來,就跟割他們肉似的。
謝忠義去的時候,謝忠仁正在教訓兒子,“世江啊,你是我大兒子,將來族長這位子也會傳到你身上,眼界要方開闊一點兒,別隻盯着眼前那一畝三分地。”
謝世江訕笑着應聲。
謝忠義這錢就沒借成。
話說回來,要論人脈,彪子在縣城的人脈不比薛蕙少。
有人好些日子沒見過他,打着招呼,“彪子哥,這段時間沒見你在二爺身邊,去做生意了?龍爺能放你走?”
“幫忙跑跑腿而已。”彪子笑笑說。
各行兒有各行兒的規矩,他們也有,進了這行,要出來可就難嘍,總得付出點代價纔是。
這也是先前薛蕙叫彪子到自己這邊,彪子卻堅持縣城後山兩頭跑,偶爾去賭坊轉轉的原因,他名義上是被二爺指派給了謝錦朝,算不得退出。
他現在也是有名有姓的,要是退出,少不得砍上兩根手指。
“你這是拉的啥?茶葉?哎呦,東街那邊的老劉頭昨兒還跟我念叨呢。”
兄弟們的線很多,彪子帶的貨,倒頭就賣了出去。
賣完之後一人幾兩銀子讓兄弟們喝茶去,剩下的就按股分錢。
謝忠義投了一百兩,收回來一百八十兩,謝永康投了五十兩,收回來九十兩。
彪子自己也投着錢,把自己的一份收回去,剩下的就是薛蕙的。
賬當面算,謝忠義拿到一百八十兩,喜滋滋地踹到胸前,琢磨着下次要不要多投一點兒。
彪子就跟看到他內心想法似的,“可以再多投,但不能太多,咱馬車就那麼些,貨物數量有限,你們投的多,嫂子就得少。”
要是一個個投個幾百兩,就沒薛蕙的地方了。
謝忠義點點頭,“沒事,一百兩也夠了,不賺白不賺!”
其他人看着謝忠義跟謝永康滿面紅光的樣子,心裏頭別提有多酸了。
他們明知道跑商掙錢,爲什麼要猶豫!
爲什麼?!
就算把前幾次的工錢投進去,也能多賺一些啊!
一個個後悔不迭,心裏都想着,下次的時候,一定要投錢,心裏不踏實,少投一點兒就行了!
彪子看着他們的表情,把他們的想法摸得透透的,醜話說前頭,“我跟你們說,做生意呢,有賺有虧很正常,你們瞧着,現在茶葉價格賣的高,等開春了,說不定價格就降下來了,到時候再入可能就得虧損,還是得了解市場,看好行情纔行,萬一我到時候看走了眼,虧了錢,各位不要把我吃了就行。”
衆人訕笑着,“不會,不會。”
這也叫謝忠義心中一凌,他只想着能掙錢,想把所有的錢都投進去,萬一虧了,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啊。
是啊,做生意本來就是有風險的。
以後還是留一些本錢纔好。
商隊到家,彪子把賬報給薛蕙,薛蕙抽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彪子,算是他這一趟的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