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到那些重聲譽的百年世家裏頭,要是女兒敢做出這等事,連累家裏姐妹們的名聲,多半就送到廟裏去了。
林燕子這時候倔強起來,一屁股坐下來,也不理會薛婉的話,繼續看着大門口,等待媒人的到來。
薛婉張了張嘴,話還沒出聲,就聽林珅斥道,“她願意等,就讓她等好了!等媒人來了,我看她死不死心。”
薛婉嘴裏的話沒說出來。
其實,她想跟林燕子要布料來着。
不過眼下,看這情況,恐怕只有媒人來了之後,林燕子纔會認輸。
就讓布料在她手裏在多呆一會兒吧。
進了房間,薛婉對林珅噓寒問暖,又是添茶又是倒水。
林珅非常不自在,“你去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哦。”薛婉應了一聲,打開林珅的包袱。
裏頭是他換下來的衣服。
林珅換下的衣服通常會帶回家清洗,一來他在書院非常用功,沒有時間,二來,洗衣都是婦人乾的事,他一個大男人要是去洗衣服,同窗該怎麼看他呢?
林珅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忍不住扭頭看過去,只見薛婉手裏拿着一件衣服擺弄着。
見林珅轉頭,她晃了晃手裏的衣服,“夫君,這件也要洗嗎?”
林珅下意識地點點頭,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薛婉手上拿的是他的褻褲!
“那好,我去給你洗了。”
薛婉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自己的衣服都是林燕子洗。
但她覺得夫君的貼身衣物,還是自己洗比較好。
林珅一想到薛婉在河邊洗自己褻褲的場景,整個人都不太好,河邊時常有嬸子伯孃洗衣服,要是被他們瞧見,肯定要打趣一番。
“那個……要不還是我自己去洗吧……”
“不行,你一個大男人,到河邊洗褻褲,像什麼話?”
林珅想想,摸了摸鼻子,最後還是撒手了。
薛婉端着木盆離開,看着那背影,還真有些賢妻良母的意思。
林珅內心陷入無盡的糾結。
上次岳母與薛家張嫂子拜託他去找蕙蕙說情,他臨陣脫逃,心裏卻一直記着。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去見蕙蕙。
一條褻褲,薛婉很快洗完回來,在院子裏晾上。
忽然,敲門聲響起。
林燕子立刻站起身衝過去,打開門栓。
外頭站着的,果然是媒人。
她見是林燕子開的門,牽扯起嘴角,“燕子,在家呀。”
林燕子想到自己方纔激動的樣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了紅,點點頭。
薛婉湊上來說,“嬸子,進來吧,我給您倒杯熱水。”
媒人進了林家,林燕子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亦步亦趨地跟在媒人後面,卻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薛婉把熱水端上來,“嬸子是爲了燕子婚事來的吧?什麼結果,你直說就行,不管成與不成,我們都不會忘了您的功勞。”
她停下來,看了看林燕子的臉色,委婉地說道,“謝家二郎說,他現在要專心學習,準備考試,現在沒有心思說親。”
薛婉抿着脣,笑了出來。
她從林珅的態度便知,那男方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在書院裏浪費錢,卻拿學習和考試當藉口,明顯就是拒絕了。
她看向林燕子,林燕子咬着脣,追問道,“嬸子,他還有沒有說別的?比如考完試之後……”
媒人嘴上笑呵呵,“這我倒是沒聽見……燕子你也彆氣餒,你好好的姑娘,說不定還能找個更好的嘞。”
心裏卻是暗忖,她說的已經夠委婉了,那謝二郎拒絕的才叫一個直接。
不過她也奇怪,那謝二郎說跟林燕子早就相識,要成早成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既然這樣,他上次爲何不直接拒絕呢?
媒人細細一想,便明白了。
慣例都是男方託媒人說親,女方託媒人,頂多是拜託媒人幫忙注意合適的,林燕子指名道姓叫媒人上門,已經夠叫人議論了,要是謝二郎矢口拒絕,那肯定對林燕子的名聲有損。
媒人覺得自己猜對了,對謝家二郎的印象提升不少。
林燕子還想再說些什麼,薛婉卻已經在跟媒人道謝了,“嬸子,雖然事情沒成,還得謝謝你,麻煩你了。”
把媒人送走,薛婉關上大門,回過身,看着林燕子,嘲弄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林燕子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咬咬脣,不甘道,“事情還不定呢,說不定他想等到考完……”
“哼!”林珅從屋裏出來,失望地看着林燕子,“林燕子,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就謝錦朝那學業,考跟不考有什麼區別?反正也考不上。他不過是拿考試來搪塞你而已。”
“願賭服輸,燕子,你那塊布歸我了。”
說着,薛婉便去林燕子房間裏翻找。
很快,她手裏就拿着粉色的布料出來。
林燕子白着臉上去搶,被薛婉躲過,“幹什麼?你想耍賴是不是?”
“那是娘給我買的布!”
“那又怎樣,你輸給我了,就得給我!”
“到底怎麼回事?”林珅問。
薛婉便添油加醋地把賭約說了一遍,“夫君,她既然賭輸了,布料給我不是應該的?”
這個賭,林燕子一看就是必輸無疑的,她竟然也敢賭?
就當給她的教訓了。
“燕子,言而有信,你輸了,就把布料給你嫂子!”
薛婉歡天喜地地拿着布料回了屋。
林燕子心裏難受,連帶着林珅都討厭起來。
她看了眼林珅房間的房門,緊握着拳頭,對林珅說,“哥,上次跟你說的找蕙蕙幫薛家伯母嫂子說情的事,你還記得吧?什麼時候去?”
林珅頓了頓,“等我抽時間……”
“你下午有空吧?我跟你一起。”
林珅只當她是傷心難過了,想找好朋友安慰安慰,猶豫再三,點了點頭,“……別讓你嫂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