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她方纔那番話,他很輕易地便聽出來,這不過是客氣話。
林恆之繼續喫着青菜,感嘆道,“說來,當時有人種出菌子的時候,我便很驚訝,真是沒想到,在寒冷的冬日,我們也能喫上新鮮的菌子跟青菜,也不知是誰種出來的,我真想前去拜會一番,若是能廣泛推廣,也是百姓一大幸事。”
程公子說,“林兄說的是,如果你想認識,我倒是可以讓我爹幫你引薦一下。”
“你爹?”
“對,我爹與種菜的程姑娘相識,昨天還拉了一批生菜回來呢。”程公子說。
徐媛媛聞言一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看了眼另外三人,見他們沒有注意到她,才鬆了口氣。
她奉爲至寶,引以爲傲的東西,其實人家都已經有了。
徐媛媛心裏氣不打一處來。
林恆之顯然沒有注意到她,而是追問,“程姑娘?”
他以爲,能在冬天種出菌子跟青菜的,會是個年紀很大了的老頭。
程公子點頭,“對,據我爹說,種出菌子跟青菜的就是程姑娘,她專門包下一座山,用在種菌子種菜。聽說她很年輕,才十五歲呢。”
程老爺回家之後感嘆過兩句,用來對子女進行教育。
程晚寧也附和了一句,“對,她跟我年齡差不多大,我爹對她很是誇讚。”
林恆之也來了興趣,笑說,“要是有機會,真得見一見這位薛姑娘。”
“一個種地的,有什麼好見的?”徐媛媛看到林恆之的反應,撇了撇嘴。
林恆之:“……”
……
一品居以及購買了青菜的酒樓生意越發的紅火,而其他的酒樓,客流量明顯減少,例如孔掌櫃的酒樓。
酒樓大堂內,兩個店小二大軍跟二毛無聊地坐在櫃檯後面,託着下巴,昏昏欲睡。
寬敞的大廳內,整潔乾淨,桌椅擺的整整齊齊,上頭中間一瓷盤上放着茶壺和倒扣的茶杯。
與一品居的熱鬧喧譁不同,孔掌櫃的酒樓大廳內非常安靜,空無一人。
大門口人來人往,就是沒有一個人走進酒樓。
偶爾有一人進去,問一問有沒有新菜,店小二回答了沒有,客人便轉頭就走。
街上的熱鬧與酒樓的寂靜行程了鮮明的對比。
兩個店小二安靜地趴着睡覺,偶爾睡醒,擡頭之後互相對視一眼,繼續爬下來睡覺。
店小二大軍揉着惺忪的雙眼,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爲什麼,現在掌櫃完全不關注酒樓裏的生意,反倒是讓他們一直盯着唐掌櫃跟一品居。
別家那麼多酒樓都買了青菜,也不知孔掌櫃爲什麼不買菌子,也不買青菜,就任由酒樓的生意一落千丈。
一味的不知變通,固守自封,別說無法吸引來新客,就連以往的熟客也都漸漸流失掉了。
現在他們酒樓三個店小二已經被裁了一個,後廚的學徒也莫名其妙走了一個,大軍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被裁了。
這個時候,飲仙居的酒樓掌櫃馬掌櫃無比的後悔。
當初大家一起前往小平嶺後山,孔掌櫃與薛蕙發生口角,甩袖離開。
但是,薛蕙並不差他們兩個顧客,菌子跟青菜的生意一樣比一樣好,主要還是因爲商品有足夠的吸引力和競爭力。
後來菌子在各大酒樓上市,飲仙居因爲沒有菌子,不僅新客減少,就連熟客也走了一部分。
這時候馬掌櫃便有些後悔,就是拉不下臉來去找薛蕙。
他還記得當時孔掌櫃走的時候,薛蕙那小丫頭狂妄地說:你別來求着我賣給你就行。
他要是求上門去,老臉往哪兒擱啊?
誰知,薛蕙手裏不止有菌子,還有青菜。
這一看,就知道老唐沒少跟薛蕙聯繫。
現在臨近年關,許多普通家庭攢了一年,也會想着來酒樓好喫一頓,人流正是多的時候,一品居和其他酒樓的生意節節攀升。
而自家的酒樓生意卻是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開始有些入不敷出了。
馬掌櫃再想盡辦法改變菜色與口味,也逃脫不了食材的限制。
甚至,旁人一聽說這裏沒有新鮮青菜,轉頭就走,根本不聽你改變了什麼。
而春節一過,幾日之後,郭二掌櫃就要對整個宜春縣的酒樓進行盤賬,到時候排在最末的幾位掌櫃就會被擼下去,換其他人上來。
馬掌櫃不想失去飲仙居酒樓掌櫃這個位置。
雖然都是常家家奴,但誰不想像南陽,齊掌櫃那樣走出去被別人尊敬跟追捧呢?
馬掌櫃邀了同事朱掌櫃喝酒訴苦。
朱掌櫃聽說了他的苦處,拍拍他的肩膀,勸道,“馬老兄,咱本來就是人下人,還在乎什麼面子麼?面子那是上面的人才有的,普通人哪有?我們只有爬上去,纔會有在乎面子的資格。”
朱掌櫃就是買到菌子跟青菜的酒樓掌櫃,原先他的酒樓在宜春並不起眼,現在卻因爲菌子跟青菜,生意越來越好,朱掌櫃非常自信,能在盤賬的時候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卷。
馬掌櫃喝得紅着臉,醉醺醺地說,“老朱,你說的對,是我沒想明白啊。要不這樣,明兒我就去找薛姑娘,向她求一批青菜,如何?”
朱掌櫃知道,馬掌櫃是急病亂投醫了。
他道,“哎,你現在去已經晚了,薛姑娘手裏的青菜早就沒了。”
再說了,百姓們都會有先入爲主的印象,那幾個最先推出青菜的酒樓吃盡了紅利,就算以後其他酒樓引入青菜,那些顧客們首先也是想到第一批推出青菜的酒樓。
飲仙居已經落於人後。
況且,現在距離春節沒有幾天了,這時候引進青菜,生意好轉,也只好轉幾天而已,無法抵消前面那麼長時間的虧空。
朱掌櫃也有私心,青菜數量本來就不多,要是馬掌櫃再去分一杯羹,那他們到手的青菜就更少了。
馬掌櫃心裏後悔不迭,狠狠給自己灌了好幾口酒。
朱掌櫃說的不錯,現在薛蕙手裏的青菜,是一丁點兒也沒了!
各樣菜她都自留了五百斤,給鄭儀賢送一些,給程老爺留一些,給菜販子跟吳氏一些,還有零散的分給村民們,各樣剩下了兩百斤左右,都給了李宗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