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蕙一進去,就見大家都在堂屋守着,無人說話,靜悄悄的,氣氛緊張。
牛嬸失魂落魄,緊張地看着裏間。
李金山狀態好一些,卻也十分疲憊的樣子。
見到薛蕙從外面進來,衆人回頭看了看,怕打擾到裏間的柏崖,沒有吭聲。
薛蕙伸着頭往裏間看了一眼,鵬子被放在吳氏跟謝秉恩的牀上,柏崖正在施針。
薛蕙看向謝錦朝,用眼神詢問現在的情況。
謝錦朝眼神關切。
薛蕙眼神閃爍着看了眼吳氏跟謝秉恩,朝着謝錦朝做了個口型:我沒事。
這時,吳氏走上前,把薛蕙拉到院子裏,小聲說,“蕙娘,你沒事吧?”
“娘,我沒事,鵬子怎麼樣?有沒有事?”
吳氏說,“你放心,就是被煙嗆暈了,腿上被燒了一下,幸虧救人就得及時,柏大夫說沒大礙,正在給他施針,讓他快點醒過來。”
薛蕙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吳氏嘆道,“哎,誰能想到,大過年的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幸好孩子沒事,你看牛大妹子那樣子,要是孩子真有啥事,怕是要她的命啊。”
“誰說不是。娘,就讓牛嬸在這裏守着吧,你把李叔叔叫出來,我跟他說點事兒。”
“行。”
吳氏進屋去把李金山叫出來。
李金山來到院子裏,感激地說,“蕙娘,這次真是多虧你了,要是沒有你,鵬子說不定就出事了。”
當時他進去的時候,鵬子昏迷在地,身上的衣服已經開始燒了起來,還是用那毯子降火撲滅的。
“李叔叔,不客氣,舉手之勞。對了,現在你們都在這裏守着也不是事兒,我看就讓牛嬸在這裏守着吧,你去家裏那火堆裏找找,看還有沒有能要的,今晚上要是沒有住的地方,就住我那後山上吧。”
李金山關心則亂,根本沒想過接下來的事,被薛蕙這麼一說,他才如夢初醒。
家雖然被燒了,但人沒有多大事兒,日子還得往下過,接下里的事還得好好料理。
幸虧銀子跟銅板是燒不掉的,他要去火堆裏扒拉,應該還能找出來。
“好好好,我這就過去,多謝你了蕙娘。”
李金山應着,回房跟牛嬸說了一聲,趕緊回去。
很快,謝錦婷跟小柳來了,李金山讓小柳來陪着牛嬸。
謝錦婷走到堂屋裏,看到師傅正在救人,沒有進去打擾。
片刻之後,柏崖出來了。
牛嬸趕緊撲過去,衝到裏間,看着兒子昏迷的面容,激動地問,“大夫,大夫,鵬子他怎麼樣?怎麼樣?什麼時候醒來?”
柏崖伸手在嘴前豎起食指,“噓,小點聲,讓他先靜養,別吵到他,應該很快就醒來了。”
牛嬸連忙捂了捂嘴,感激地看着柏崖,啪一下就給柏崖跪下磕頭,小柳也趕緊跟着跪下。
“真是謝謝你了柏大夫,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牛嬸邊哭便說,又轉頭給薛蕙磕頭,“還有蕙娘,你是我們李家的大恩人……”
“快起來快起來。”
“磕什麼頭啊。”
薛蕙跟吳氏連忙把人扶起來。
李家人沒地方住。
李金山特意去找了自己三弟。
老二家裏房間不多,一家人擠一個屋子的都有,很難騰出一間房間給李家住。
而老三剛成親,還沒孩子呢的,房間寬裕一些。
李家分了家之後,兩個老人是跟着老三的,手裏的錢也大多給了老三。
老三身上懶,不愛幹活,老三媳婦前段時間因爲李金山被選進後山幹活而老三沒被選上的事,對李金山一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這會兒見李金山一家遭了難,心底起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但親兄弟,要是不讓李金山一家住過來,村裏人肯定會說閒話。
老三媳婦想了想,就說,“我們家本來就擠,你們要是住過來……哎,罷了,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我就讓你們住進來,但是可不能白住。”
李金山料到這種情況,直接問,“你就說,多少錢吧?”
“先拿十兩銀子吧。”
“十兩銀子?”李金山瞪大眼睛。
這不是搶錢嗎?
且她還帶了個“先”字,說明可能還會要第二次錢。
“怎麼?嫌多啊?嫌多那就別住啊。”老三媳婦漫不經心道。
李金山轉頭就走。
薛蕙表示過可以到她後山去住,但人家已經幫了大忙,李金山不好意思打攪,纔來老三家。
要是出十兩銀子的話,他還不如去薛蕙那兒住呢,哪怕按照正常的租賃價格給錢,一個月也就幾百文錢。
老三媳婦哼了一聲,大聲說,“咱家好讓你們住進來,出點錢都不願意,既然這樣,那你就走吧,我看你們能住到哪兒去!”
鵬子還沒醒,也不能一直睡在吳氏跟謝秉恩牀上,這天都晚了,要休息了,吳氏跟謝秉恩去哪裏住?
況且這是堂屋,肯定是不能讓。
最後李家人還是跟着薛蕙去了後山。
去後山的路上,剛過了村口,身後有人喊薛蕙的名字。
“蕙蕙。”
薛蕙一回頭,見是謝錦朝,他走上前,晃了晃手裏的包袱,說,“娘讓我給你送些東西。”
薛蕙跟謝錦朝對視了一眼,對李金山他們說,“李叔叔,柏大夫,你們先上山吧。”
柏崖瞥了謝錦朝一眼,繼續往前走。
“好。”李金山也應了一聲,帶着妻女,抱着兒子往後山走。
謝錦朝沉默着走上前,一直到李家人走遠。
“娘讓你給我送什麼?”
謝錦朝不答,“蕙蕙,今晚上除夕。”
“嗯,”薛蕙點頭,“我知道啊。”
“你就沒什麼想要表示的?”
“新年快樂。”
謝錦朝:“……”
他默了默,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意思很明顯。
薛蕙抿脣一笑,踮腳親了他一下,“這樣行了吧。”
在她想要離開之際,謝錦朝攬住她的腰,俯身下來。
薛蕙趕緊捂住嘴巴,誰知謝錦朝只是在她臉頰上輕輕地碰了一下,蜻蜓點水,便鬆開了她,“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