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吳氏謙虛,可沒把話當真。
謝族長的小女兒拍拍薛蕙的手,“蕙娘啊,你多大了?”
“今年過了生日就十五週歲了。”
“呦,那你跟錦明啥時候生娃娃呀?我那侄兒身子不好,你可要多給他留幾個後。”
薛蕙:“……”
她整個一個人都有些裂開的感覺。
沒有了催婚,直接開始來催生了。
還“幾個後”。
好在,在場之人大部分都知道怎麼回事,把話題轉移了。
謝族長的小女兒也沒追問,趕緊把兒子兒媳介紹給薛蕙,言語之間把自己兒子誇了個遍,暗示薛蕙,想讓兒子到薛蕙這兒幹活。
薛蕙沒有接這個茬,其他人也東拉西拉,把話題拉偏。
謝家本家一大家子裏,基本上每家都有人在謝家二房幫忙,如謝忠仁這一脈的謝永康,謝忠義本人,謝忠禮的媳婦在吳氏那裏幫忙賣菜賣菌子,等等等等。
薛蕙這人,喜歡用年紀大一些的人,一來有力氣,二來有經驗,哪怕是出門在外跑商的,也都是年長一些的。個別如東子,謝永康,是個例外。
謝家年輕一輩的人,在後山幹活的比較少,除了幾個別特別扎眼,會辦事的。
僧多肉少的時候,大家都想着也讓自家兒子到後山幹活呢,自然不想謝族長小女兒的兒子們來分一杯羹。
謝族長小女兒見薛蕙不搭這個腔,心裏頭有些不滿,隨意說了幾句話就帶着兒子媳婦出去坐着。
沒多大會兒,外面又一陣喧譁。
薛蕙聽着外面的動靜,好似聽到了有人喊“光宗”。
應當是大房一家來了。
果不其然,沒多大會兒,洪氏帶着閨女謝素枝到廚房來了一趟,跟妯娌們打着招呼。
見了吳氏跟薛蕙,就跟以前啥事也沒發生過似的,弟妹,侄媳,喊得非常親切。
洪氏常年在鎮上住着,在場之人跟洪氏都算不上熟,不少人都還記得當時謝秉嚴成親時候發生的鬧劇,對洪氏心裏嗤之以鼻呢。
想當初謝光宗去了孫小姐,洪氏多麼的意氣風發,明裏暗裏地炫耀,誰知這鎮上富戶的千金,動不動甩臉子,大吵大鬧,一點品行也沒有,最後還買兇殺人,蹲了大牢,謝光宗不得不與她和離。
真沒見過比這還丟臉的媳婦了。
她們心裏頭也知道洪氏跟吳氏兩房之間有些恩怨,論熟悉,她們跟吳氏更熟,走的更近,論利益,她們還靠着薛蕙掙錢。
跟吳氏親近的同時,她們自然就對洪氏沒那麼熱絡,互相打過招呼之後便各忙各的,只有幾個別的嬸子伯孃搭着話,還不至於冷場。
齊氏跟洪氏算是稍微熟一些的,但一想到謝秉承還要跟薛蕙的商隊去跑商,也沒跟洪氏多說什麼。
洪氏臉上還帶着笑,眼底卻已經沉下來。
幾句話之後,她帶着謝素枝離開廚房,臉上的笑意收斂,臉色鐵青。
“你再忍忍,等喫過中午飯咱們就回去。”洪氏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
要不是爲了光宗的名聲,她纔不願意回來。
一羣頭髮長見識短的無知婦人,不就跟着薛蕙賺了幾個錢,就敢瞧不上她了?
等着吧,等光宗考上秀才,娶一個縣城大戶的閨秀當媳婦,看誰還敢笑話她!
謝素枝笑着點點頭。
洪氏看了眼閨女的表情,提醒道,“我知道你跟你表哥關係好,但女孩子家,還是要矜持一些。”
“我知道。”謝素枝的迴應有些敷衍。
……
外嫁的謝家姑娘們帶着女婿相繼而來。
謝翠蘭也來了。
“……翠蘭妹妹?”
謝翠蘭面色憔悴,冷不丁回神,看着謝忠仁媳婦,扯了扯嘴角,“嫂子,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着?”
謝忠仁媳婦重複了一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
謝翠蘭魂不守舍地搖搖頭,坐立不安。
到了中午飯的點,堂屋裏,院子裏擺滿了桌子,坐的滿滿當當。
菜上齊了。
一桌人有說有笑地喫着飯。
這頓飯喫的時間很長。
女席跟小孩子們都喫完了,男席那頭還在說話喝酒,看上去還得很長時間。
吳氏跟薛蕙幫着把女席的桌面收拾收拾,便回了正房。
按照往常的習俗,一大家子喫完飯之後,便各回各家說說話。
謝老太,洪氏,齊氏,還有謝翠蘭一同回了正房。
到了家裏,謝老太惦記着自己的那二十兩銀子,直接問謝翠蘭,“怎麼樣?你那生意現在掙錢了沒?”
謝翠蘭面色白了白,眼神閃爍,“還沒有呢。娘,你急什麼?做生意哪有這麼快就能掙錢的?”
謝老太不悅道,“這都多少天了?”
“娘,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不會少了你的銀子的。我是你親閨女,還能坑你不成?”謝翠蘭打起精神勸着。
謝老太臉色很臭,卻是沒再說什麼。
薛蕙見謝老太被糊弄過去,笑了笑說,“大姑,你上次說你那遠房親戚是做茶葉生意的?我每回從府城送菌子回來,也會帶上一點布匹和茶葉,當天回來就脫手了。他既然有門道,怎麼會這麼慢?”
謝老太一聽立馬直勾勾地看着謝翠蘭,“你是不是想昧我的錢?”
謝翠蘭臉色一變,心裏暗罵薛蕙幾句,硬是擠出一絲笑來,“娘,怎麼可能呢?蕙娘才做了多久的生意?根本不知道情況。我那遠房親戚挑選的都是好茶,要賣到外省,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呢。哪像蕙娘,做生意也就做到府城而已。”
謝老太將信將疑。
薛蕙瞭然地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那我明白了。就是希望,你那遠房親戚,不要直接卷錢跑了就行。要是去外省不回來了,那錢不久搭裏面了嗎。”
謝翠蘭臉色頓時煞白,驚恐地看了薛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