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種成功了,但青菜的品質上差很多,價格卻跟薛蕙的青菜一樣。
有些百姓買回去之後才知道被騙了。
後來那幾個跟薛蕙合作的菜販子便藉此宣揚自家跟種蘑菇種青菜的薛姑娘合作,可以放心購買。
現在百姓們都知道,他們喫的新鮮菌子新鮮青菜都是薛蕙種出來的。
林珅自然也聽說過薛蕙的事,他瞪着謝錦朝,“你還有臉說?”
謝錦朝一愣,“什麼意思?”
林珅不屑地看着他,“你們謝家沒一個男子漢,靠蕙蕙一個人來養活,你還有臉說出來?”
謝錦朝頓了下,朝着林珅挑眉笑了笑,“是又怎麼樣?她願意。”
“你——”林珅氣惱地瞪着謝錦朝。
不要臉!
一個大男人,靠着大嫂養活就算了,說他幾句還喘起來了!
謝錦朝不將林珅的情緒放在心上,伸手拍拍林珅的肩膀,“林珅又何嘗不是靠着你娘一個年老的婦人掙錢養家?半斤八兩,你就別說我了。”
謝錦朝接着說,“知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義憤填膺而對自己的境況卻一無察覺嗎?你替蕙蕙委屈,卻把你娘當成了理所當然。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回家幫你娘乾點活呢。”
林珅一愣,對謝錦朝的話說的有些茫然。
等他反應過來,謝錦朝早就走遠了。
他看着謝錦朝的背影,猛然覺得謝錦朝說的有些道理,想不到謝錦朝還有這樣的覺悟。
回家的路上,林珅猛然回過神,他被謝錦朝給糊弄了!
那些話改變不了謝錦朝沒本事靠大嫂養活這個事實。
謝錦朝將矛頭指向他,只是想讓他別多管閒事而已!
……
爲了保證閱卷的公平,考生們的答題紙會有專人進行糊名,待批閱結束之後才能拆掉。
每當測驗結束,學生們一身輕鬆,夫子們卻要忙碌起來。
給甲等批閱的夫子們有些懶散。
考試在即,情況已定,這一次的測驗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對學生的風格熟悉,批閱的次數多了,幾乎能猜出那篇文章是誰寫的。
只有碰上甲等那幾個好學生的試卷,纔會用心裏看,指出不足,至於其他的,這一次考試是沒什麼希望了,也就不太上心。
給乙等批閱的是夫子有兩位,一位年長一些,一位年輕一些。
年輕些的夫子批閱的時候專心致志。
年長的夫子叫了他兩聲,都沒聽到迴應。
“葉順!”
第三聲的時候,葉夫子終於反應回來,從試卷中擡起頭,看向那位年長的夫子,“劉夫子,你叫我?”
劉夫子看着他傻愣愣的樣子,差點氣出個好歹來,“我說你那麼認真做什麼?他們也考不中。”
葉夫子說,“哎,就因爲他們考不中,所以纔要認真批閱,指出他們的不足。”
劉夫子翻了翻白眼,“他們就是一幫蠢豬,笨的跟什麼似的,你掰開他們的嘴往裏塞,他們都不知道往下嚥!就那謝錦朝,次次倒數第一,批了有什麼用,下一次還是倒數第一。你是新來的,不知道,等過段時間你就明白了。”
他收答題紙的時候謝錦朝看着他的表情非常的怪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麼。
事到如今,只能暗暗期盼他沒有發現。
葉夫子好奇地說,“既然次次倒數第一,那爲什麼他的家人還要交束脩供他讀書?”
劉夫子被問住了,“這我怎麼知道?說不定他回家騙自己家人學業很好呢。”
“哦。”
葉夫子低下頭,繼續批閱試卷。
劉夫子見此,也沒有再勸。
想當初他也是這樣,年輕而富有朝氣。
後來鄉試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耗盡了家財,也耗盡了他的心氣。
知道自己這輩子無望中舉,劉夫子索性躺平,回到老家,在遠志書院裏混日子,每月掙點月錢養活家裏。
葉夫子現在尚有激情,等到以後就會發現,年輕的自己是真蠢。
片刻之後,葉夫子忽然身軀一震,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一聲驚歎的聲音。
“怎麼了?”劉夫子問。
批閱甲等試卷的兩個夫子也看過來。
葉夫子激動地看着眼前的那一份試卷,“真想不到,乙等竟然有學生的文章如此出色!”
這是一道四書題,題目爲《陳子禽謂子貢曰:“子爲恭也,仲尼豈賢於子乎?”》
子貢吐語如珠,言若懸河,受人敬佩。
陳子禽是孔子的弟子陳亢,因此有此一問:“您只是謙恭而已,孔夫子難道真的比您還賢能?”
子貢曰:“君子一言以爲知,一言以爲不知,言不可不慎也。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餒之斯來,動之斯和。其生也榮,其死也哀,如之何其可及也?”
子貢先是批評子禽“言不可不慎”,隨後教導子禽:孔夫子高不可及,猶如“天之不可階而升”,若他如果得國而爲諸侯或得到采邑而爲卿大夫,那就會像人們說的那樣“立之斯立,道之斯行,餒之斯來,動之斯和”,孔夫子“生也榮,死也哀”,我怎麼能趕得上他呢?
這是一道比較常見的考題,在前朝的時候考過許多次。
正因爲考的次數多,各類文章數不勝數,難免叫人覺得毫無新意,要從中脫穎而出,非常困難。
尤其是這文章並非以奇峻討巧,別具一格,博人眼球,而是四平八穩,光明中正,探驪得珠。
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葉夫子便有感覺,若是這是正式的考題,這篇文章的主人必然會被取中,說不定還能得到案首。
劉夫子聞言湊過來,“我看看。”
看到試卷上的字體,劉夫子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乙等的學生裏就謝錦朝一個變數,方纔他聽到葉夫子的話時心中惶惶,生怕這試卷是謝錦朝的。
但看這字體,一筆一劃,公正穩當,一看便知有一定功底。
字跡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提升的,謝錦朝寫不出這字來。
劉夫子飛快地把文章讀了一遍,讚道,“語言縝密,有條不紊,確實是一篇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