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激動地一晚上沒有睡着。
她一大早就起來做飯,等做完飯才把他們兩個叫起來。
吳氏喫早飯喫的極快,薛蕙跟謝錦朝還剩下半碗飯呢,她就已經喝完了。
薛蕙看吳氏急不可耐的樣子,道,“娘,你先去吧,我洗碗就成。”
“哎。”吳氏忙不迭地應聲,站起身,“那娘就先走了。”
“嗯。”
吳氏興奮地出了小院往縣衙的方向走去。
明明已經結束縣試,縣衙門口的人反倒比之前多了一堆,人擠人,將整條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這其中,等着放案的佔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來買糧食的,知曉今天縣試發案,就來看個熱鬧。
今日的發案是長案,要晚一些,說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但吳氏不在乎,就是等一天也沒什麼問題。
她就在人羣中擠着,等着發案。
不多時,便有衙役從縣衙裏出來,手中拿着一張紙,張貼在公示牆上。
周圍的人羣頓時間沸騰起來,不少人往公示牆那邊擠,吳氏被擠得棋魂八歲,耳邊全都是嗡嗡的說話聲。
公示牆跟前,有人喜悅地大笑,放聲喊叫,有人難過地哭泣。
吳氏順着人流往前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到公示牆跟前。
從上往下看,第一行便清楚地寫着,雞籠鎮,謝錦朝。
吳氏不識字,但她來前專門認了謝錦朝的名字,就是這樣寫!
吳氏就盯着第一行的幾個字,看來看去,怎麼都看不夠。
直到身邊人用手肘搗她,“你看完了?看完了能往我看看不?我這裏看不見……”
“好好……”
吳氏這是才反應過來,喜滋滋地從人羣中退出來,飛快地回了小院。
“二郎!二郎!你中了!”
未見其人,先問其聲。
薛蕙正被謝錦朝按在懷裏親吻,冷不丁聽到聲音,猛地將他推開,飛快地道,“我要去洗碗了。”
薛蕙端着碗從客廳裏出來,正撞見吳氏進門。
吳氏一愣,“蕙娘,剛喫完啊?”
她出去光是等發案就等了一陣子,沒想到薛蕙剛去洗碗。
薛蕙扯了扯嘴角,“喫完飯犯了懶。娘,發案了嗎?”
吳氏的注意力被轉移,滿面紅光地跟薛蕙說,“發了,錦朝考中了,還是案首!”
說着,她便往屋裏去,“二郎!二郎!你過了縣試,還是案首!”
謝錦朝點頭,“我知曉了。”
吳氏卻是有些坐不住,嘴裏不住地念叨,“老謝家真是燒了高香了……那可是案首啊……”
縣試的案首,不出意外,府試是能過的,至少能得個童生的功名。
不大會兒,外面便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應當是報喜的人來了,”薛蕙猜道,“娘,你準備紅包了嗎?”
“準備了,準備了!”吳氏忙不迭地掏出來半夜睡不着起來準備的紅包。
“嘭嘭嘭……”
敲門聲傳來,外頭有人喊道,“雞籠鎮謝錦朝可是在此?”
吳氏渾身都緊張起來,在謝錦朝跟薛蕙的眼神鼓勵下去開門。
這一開門,把吳氏嚇了一跳。
“雞籠鎮考生謝錦朝可是在此?”書吏又問了一遍。
吳氏終於反應過來,指了指院裏,“在在在,他就在裏面。”
書吏往院子裏走了兩步,面前走來一個年輕男子,拱手道,“在下便是謝錦朝。”
身後百姓也跟着進來,霎時間站滿了半個院子。
他們伸着頭打量謝錦朝,暗道這一年的案首可真是年輕俊才啊,不像去年的案首,考中時已經三十多歲了。
有些自來熟的,瞧出吳氏是謝錦朝的母親,就跟吳氏誇道,“我可真是羨慕你,有這麼個好兒子,以後可算是出頭了。”
吳氏心裏喜不自勝,嘴上卻道,“什麼出頭不出頭的,他以後好好的就行了。”
“喜報,雞籠鎮考生謝錦朝蒙宜春鄭知縣取爲隆昌六年縣試第一名!”書吏笑着報信,道,“恭喜謝公子,您可以是宜春最年輕的案首!恭喜恭喜!”
身邊的書吏也道,“瞧謝案首這尊榮氣派,一看就不一樣,難怪會中了案首。”
圍觀的百姓們也爲着沾沾喜氣,紛紛小心地說着吉利話。
謝錦朝淡笑道,“麻煩各位前來走這一趟,一點心意,不要嫌棄,拿去喝杯茶吧。”
吳氏忙將紅包遞上。
書吏收了紅包,“哎,怎麼會嫌棄?我可是巴不得沾沾謝案首的喜氣呢!”
幾句閒話之後,書吏們告辭,去給下面的人報喜。
圍觀的百姓們也跟着走了一半,剩下一半留下來賀喜,自來熟地跟吳氏說着話。
吳氏應付着他們,卻是一點兒也不覺得累。
待送走他們之後,吳氏關上門,吐了口氣,臉上的笑容就沒下來過。
送走了報喜的百姓,薛蕙去了趟糧鋪。
糧鋪的門口照舊排着長隊,在薛蕙進門時,名懷擡頭,順口對薛蕙說,“薛姑娘,有位客人找你,就在裏面等着。”
薛蕙一頓,問:“可知道是誰?”
名懷說:“便是昨天在門口攔住你的那位中年男子,他並未說他是誰。”
薛蕙明瞭。
是文院長。
想必是來取大米的。
薛蕙快步走進了裏面的房間。
文院長聽到腳步聲,上前迎了兩步:“薛姑娘,糧食已經收到。多謝薛姑娘。”
薛蕙一笑:“文院長,客氣了,還未恭喜文院長。令郎在縣試中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文院長笑了一下,“沒想到薛姑娘在百忙之中還會關心縣試之事,心懷天下。叫人欽佩。”
“巧的是家中此次也有考生下場,不過是隨便看看罷了。”
“哦?那敢問謝姑娘的家人中了沒有?”
薛蕙點頭,“中了。”
“那便好。”
“對了,薛姑娘,文某此來是專門來給薛姑娘送銀子的。這些銀子你一定要收着,”說着,文院長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荷包來,上前遞給薛蕙。
薛蕙大驚失色,匆忙往後退了兩步,擺擺手說,“不過一點小事,怎值當文院長親自跑這一趟?”
“只有我親自跑這一趟,才能表達我對薛姑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