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是文院長的兒子,自然有許多人想要跟他搞好關係。以便以後獲得一定的便利。哪怕不是通過文院長,便是文清本人,也是一位大才子,與他交流也能夠提升自己。
也有人嗤之以鼻,不屑於用這種方法。
文清與衆人寒暄過,在客棧的大廳裏看了一圈,沒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問,“謝錦朝還沒有來嗎?”
爲首的學生見文清竟然認識謝錦朝,忙回答道,“還沒有,文公子,你先請坐。”
爲首的學生把文清請到上主桌,隨口問道,“文公子與謝公子認識?”
當初文院長賞識謝錦朝的事,也只有遠志書院的學生清楚一些。濟源書院與文清走的較近的幾位學生也知曉,遠沒有傳到宜春所有的書生都知曉得地步。
文清點點頭說,“謝師兄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人,我父親一直想收他爲弟子。奈何謝師兄自認爲沒有功名不配做我父親的弟子,便拒絕了。”
旁邊的幾位書生聽了,不僅暗歎這謝錦朝真是暴殄天物。若是他們能夠有機會被文院長收爲弟子,早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貼上去了。
當然他們也只敢心裏這麼想想,嘴上卻還是誇獎謝錦朝高潔純善。
他們說話時,許嚴與裴長風就在一旁聽着。
許嚴沒想到,謝錦朝竟然與文清認識。
他心中暗道,這個臭小子竟然瞞着他們。回頭一定要讓他老實交代。
正在這時外面進來一年輕男子,容貌俊朗,面如冠玉,氣質乾淨清冽,身着一身天青色長袍,身姿挺拔,更襯得整個人清俊高雅。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人吸引了過去,紛紛上下打量,心中暗想,這又是哪位學子?
卻見文清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欣喜地朝門口迎過去,“謝師兄,你可算來了。”
聽到文清的話,衆人才明白,這位年輕男子原來就是案首謝錦朝。
書生們起身相迎,與謝錦朝寒暄。
他們已然知曉,謝錦朝得文院長喜歡,差點就成了文院長的弟子,若是不出意外,接下來謝錦朝考中童生或者秀才之後,就會成爲文院長的弟子。
文院長關門弟子可沒幾個,再加上謝錦朝本就有實力,衆人自然願意與他結交。
卻也有人坐在原位,一動不動,其中主桌便有一個,這位書生便是第一場最先出來的那位,他見到謝錦朝,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別過眼去。
謝錦朝與衆人拱手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便在衆人的簇擁下坐到了主桌。
許嚴與裴長風過來,謝錦朝打招呼。
學子們難得有齊聚一堂的時候,初時生疏,漸漸熟絡之後,談天說地,談詩論詞,好不熱鬧。
文清跟謝錦朝在,有人自然會主動起話題,熱絡的氛圍不曾簡短過。
這時,話題不知怎麼轉到第一場的考試,便有一書生問,“謝生,文生,那道四書題是如何作答的?”
文清看了謝錦朝一眼,謝錦朝便先道,“倒也簡單,縣尊大人出這道題,不過是因爲現如今宜春的情勢不好,想看看我們如何看待。但我們畢竟只是初學的學生,看法難免片面,我的文章也不必奉爲圭臬。我想只要文章提到宜春先今的形勢,再加以分析,只要自圓其說,縣尊大人皆會取卷。”
衆人附和。
他們被取中,有許多人在第一場都看出了鄭儀賢的用意,但也不是沒看出來的就會被落卷。
另一書生笑說,“謝生謙虛了,那謝生文章中的想法,必然大人吻合,才能得大人點了案首。大人做了多年的官,謝生現如今便有與大人一樣的眼光,實在叫人佩服。”
謝錦朝:“……”
果然,要誇一個人,總是能找到地方。
“投機取巧。”主桌的一位書生冷聲嘲諷。
這位書生便是第一場第一位交卷的學生,名叫王東。
他對自己的文章素來自信,這一次的案首本是手到擒來,誰知卻被這名不言經傳的小子奪了去,還是用這種不入流的方法,他不甘心。
科舉本就是比誰文章做的好,而不是誰扯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
聲音不大不小,正巧落入全部人的耳朵。
周圍的說話聲頓時一滯。
氣氛僵了一瞬。
他身邊的一位學生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面帶歉意地對謝錦朝說,“不好意思,他不是說你。”
謝錦朝看了王東一眼,並未在意,在身邊起於幾位書生的話題引導下,揭過了這不好看的一幕。
王東身邊的學生也鬆了一口氣,小聲湊到王東身邊說:“你說話注意點兒。”
王東輕哼一聲,沒有理會,忽然出聲打斷衆人的交談,說道:“謝錦朝,我聽說,你在遠志書院中是以等的倒數第一?”
客棧的大廳中忽然一靜。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在王東跟謝錦朝之間視線來回打轉。
誰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是小聲交頭接耳。
氣氛一瞬間變得緊張,壓抑起來。
謝錦朝還沒有來得及作答,文清便站出來斥道,“你從哪裏聽說的?謝師兄,才華橫溢,怎麼可能是倒數第一?”
王東看了文清一眼,又看向謝錦朝,“謝錦朝我說的對嗎?”
謝錦朝輕笑一下,“你既然聽說了我是乙等倒數第一。那麼你可有聽說,我在上個月的時候進了甲等,文章還被評優?”
文清愕然地看着謝錦朝。
啥玩意兒?
謝師兄還真是倒數第一?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又不是沒跟謝師兄辯過,謝師兄引據經典,語出珠璣,怎麼可能是倒數第一?
王東笑道,“你這是承認了?”
許嚴不悅的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只聽前半句,不聽後半句是吧?”
王東冷笑,“那又如何?我還聽說,你們最後一次測驗的結果都是作弊得來的。”
聽到這話,衆人心中暗暗驚訝,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看了謝錦朝幾眼。
許嚴冷笑,“作弊?你有證據嗎?當時書院的其他學生也有懷疑過,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人能夠拿出證據來證明我們作弊,就是我們夫子都說我們沒有作弊,你是從哪裏聽來的?你一句聽說便想毀掉我們的名聲。虧你還是個受過聖人之訓的書生,卻跟長舌婦一樣捕風捉影,三人成虎。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