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的自在悠閒不同,此時的李宗奇心裏面卻有着不安的焦急。
他知道,不能和新白塑膠廠達成合作,就無法拿下景勝鞋業的那批大訂單。這對於鑫隆的發展有着致命的延遲。
商機一縱即逝。
這一次沒辦法在這樣的風口中抓住浪潮。下一波機會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張峯翹着二郎腿,心裏面想着,什麼時候修理好那一臺收音機。下一秒,腦海中像是有着—道靈光閃現。
自己既然可以修理代工鞋子的機器,那麼修理收音機應該不算難事。想到這兒,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朝會客室門口方向看過去。
而。
楚墨成對李宗奇的提議,心裏面已經持否決態度。自然不會繼續關注。
反而對張峯這個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更多興趣。
他相信,李宗奇不帶別人,恰恰帶着張峯肯定別有深意。此時,見張峯眼睛朝着門口看了一眼。
他也下意識朝門口看去。
“年輕人,你對我這扇門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楚墨成笑着打趣,他當然知道一扇門根本不值得關心。他只是用這種方式,引起張峯的話題。
“有門的地方,就一定能被光照到。”張峯迴過頭看着楚墨成。
淡淡的笑了笑,卻說出這番非常富有哲理的話。這句話在二十年後,只是被當做文案的普通話語。在這九零年代,卻足夠引人深思。
楚墨成重複着這句話。
嘴角慢慢的勾勒起—絲笑意。
“有趣,有趣,你小子倒是說的很有意思,那你倒是說說看,這門和光有什麼聯繫。”他本能的以爲,張峯是在暗示,合作會雙贏,不合作就損失一次賺錢機會。
所以,想聽聽張峯怎麼說下去。
“很簡單,門在就會有人進進出出,自然需要光芒來點亮周圍的視線,人氣多了,一個地方自然會凝聚起更多的煙火氣,各種需求也就產生了,生意生意,就是生生不息之意。”
張峯侃侃說道。
“嗯?”
這一回,反而輪到楚墨成聽不懂了,生意兩個字,還的理解還是深刻的,但張峯這種說話方式,讓他一頭霧水。他今天就算拒絕了李宗奇,也可以和別人繼續談下一宗生意。
但張峯話裏的意思,似乎在說,不和李宗奇合作,是—件其實嚴重的大損失。所以他一直看着張峯。
‘鑫隆代工廠眼下的規模不算大,正是發展的關鍵時刻,和盤隆合作,新白也能夠清晰的抓住脈絡,至少在代工鞋業這方面,新白的機會很大,可如果失去這一次機會,讓其他代工廠發展壯大,那麼接下來,將會對浦城產生什麼影響,我相信楚老闆比我們都要清楚!”
張峯的話語忽然凝重起來。
不再是先前那種謎題般的雲山霧繞。
“嗯,的確如此,可我不做鞋業代工,單單塑膠製品,以後也能賺到自己想要的。”楚墨成又說道。
心裏面更加疑惑。
“那麼楚老闆,我問你一件事,今天你可以賺一萬,會選擇只賺一千嗎?”張峯目光灼灼看着楚墨成,反問一句。
不明白張峯爲什麼要問出這種問題。答案顯然是明顯的。
“嗯?”
楚墨成果然沒有回答這種問題,臉上表情微微一變,手中的茶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放了下來。祕書小汪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也因爲這會客室內的氣氛,而顯得有些緊張。雖然只有二十五歲,她卻非常精明老練。能看懂老闆心裏面想什麼。
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不過看到張峯的一臉淡然後,還是沉默下來。按照這年代來說,普通的工廠老闆根本不可能配備祕書。
但楚墨成從來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否則也不會創辦新白塑膠廠。
所以,別人沒有祕書,他恰好就有。
“小汪,你先去外面看看,那些工人有沒有偷懶,要是他們敢偷懶,你就記錄下來,我會嚴肅處理。”楚墨成提高音量,重重對祕書小汪說道。
他這麼說,其實也有兩重用意。
那就是,支開小汪。
還有就是告訴張峯,自己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說話最好嚴謹點。
“好的,老闆。”
小汪溫順的點點頭,走了出去,重新帶上了會客室的門。
“我的意思,楚老闆你應該很清楚,你現在沒有擴大生產線,肯定是因爲塑膠製品的需求量達到了你能力範圍內的飽和,沒錯吧。“張峯的眼睛始終緊緊盯着楚墨成。
今天必須要幫老闆李宗奇拿下這筆合作。要不然,就是他的沒用。
“的確是這麼說,不過業務會隨着時間推移擴大,眼下雖然我的業務到了飽和的程度,但過一段時間,誰說不能繼續擴大呢?“楚墨成眼神微微眯起。
他心裏面的確不怎麼高興。
自己引以爲驕傲的業務,竟然被張峯看輕。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容忍。
如果不是看在李宗奇的老爹是自己多年朋友的份兒上。就張峯剛纔的不客氣,他也必須要不客氣一下了。但眼下,他暫時隱忍着沒有發作。
想聽聽張峯繼續說下去。
“楚老闆有點自欺欺人了,過一段時間,這種說法不過是心裏安慰,誰知道下一段,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不確定因素太多,如果做生意把賭注壓在不確定的時間上,那是非常不成熟的。”
張峯凝眉說道。
這種話可不是信口隨便說說。而是來自於他商場的經歷。
畢竟,有時候計劃再豐美,也趕不上計劃驟然間如狂風暴雨般的摧殘。“這......“
楚墨成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也是老。江湖,怎麼可能不懂這些。
“話雖如此,可是跟你們合作,怎麼保證我穩賺不賠。”楚墨成老奸巨猾道。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做生意從來沒有穩賺不賠的道理。
但還是要從眼前這兩個男人身上,獲得這種外面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保障。同時,他對張峯的觀感徹底不同了。
這個年輕人,真的很不簡單。
才十幾歲的年紀,就有這麼深奧的見地。而且絕對不是誇誇其談。